终于,少年冲破人群将时卿洛与老者护在身后,厉声道:“你们干嘛!都住手!!”
这才有人放下长竿,而一位持竿者说道:“孟小娃,不是我们非要为难你们爷孙俩,只因你爷爷发病我们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出城去我们大家都会死,我们都还不想死啊!是不是各位?”
一些人点头应和:“对对对,我们大家都还不想死。”
“我还不能死,我死了我娃就没人照顾了。”
“对啊,不想死……”
七嘴八舌的回答让时卿洛皱眉不悦,也从他们口中知道这种瘟病传染速度极快,以求自保他们便会把发病的人驱逐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所以城外才会尸横遍野无人收尸。
少年也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些人也是怕了,他们只是挣扎着多活一些时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时卿洛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道:“各位,我是不是将老伯的病治好就不用赶出城了?”
“小姑娘,别说大话,在你之前来了多少医术高明的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就凭你这黄毛丫头,你还是先把草药认清楚,以免害死人!”
闻言,时卿洛也不怒不恼,对着少年说道:“小屁孩儿背上你爷爷跟我走。”
少年听他身后的女子如此称呼他,心里微微不爽,暗自嘀咕:“自己也没多大,叫谁小屁孩儿呢?”看似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女子叫他“小屁孩儿”,他心里着实不爽。
见他没动,时卿洛又喊道:“发什么呆呢?难道你想看着你爷爷被赶出城去?”
少年这才动身将老者背在背上,随时卿洛扬长而去,找到一处无人问津的破庙,他轻轻的放下老者安放一旁,老者早已昏迷不醒,而少年手里却还是紧紧抓住老鼠视如珍宝。 他生起火堆,干净利落地把老鼠皮剐下准备火烤。
时卿洛:“你这是准备烤老鼠?”
少年白了她一眼:“显而易见,看不出来吗?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这城中能吃的都被吃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找到这老鼠肉已经是人间美味。”他停顿手上的动作,看向时卿洛,“有些人饿慌了死人肉也吃,在狠心点的连不足百天的婴儿都不放过。”
闻此言,时卿洛也并没觉得惊奇,人性不就是如此。她只是点点头,又道:“我看城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或轻或重感染上瘟病,可唯独你,气血方刚,毫无瘟病的征兆。”
少年叹息:“你也觉得我很怪吧!我从小就和别人与众不同,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城中的人视我为不祥邪物,只有我娘亲和爷爷一直护着我。这场瘟疫爆发,所有人都染上瘟病,唯独我没事。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招来的邪物导致瘟疫肆虐,我娘亲也……现在只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时卿洛也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她不会。她在老者身边蹲下,把脉检查老者身体,不查还好,一查便让时卿洛微微惊讶,这少年的爷爷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就算没有这场瘟疫,也时日无多,现在还瘟病入髓更是回天乏力,也不知是怎样的强大意志撑到现在,如今终于撑不住了。
她从怀里透出一粒白色药丸暂缓他的病情,开口准备将实情如实告知少年:“小屁孩儿……”
他实在无法忍受和他一样的女子如此称呼他,厉声回绝:“我不叫小屁孩儿!我叫孟青璇,听清楚了,孟――青――璇!!”
“好好好,孟青璇……小屁孩儿。”她也是无语了。
“女人,你是没听懂吗?我叫孟青璇,不叫孟青璇小屁孩儿!唉~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孟青璇认输的姿态,无奈说道,“我怎么会遇见你这种怎么也说不听的女人!”
时卿洛欲言又止:“小孩儿,你爷爷……”
“好了,可以吃了。”时卿洛话还未说完,便被孟青璇打断。他将烤熟的老鼠肉一分为二,把多半肉递在时卿洛面前,“喏,看你这样纤弱,你还要医治爷爷,别到时你自己却累垮了,反而还要我照顾你。”
看着他手里的老鼠肉,本到嘴边的话有吞回肚子里:“不用,你吃吧,我不饿。”
孟青璇隔着白纱斗笠,看见轻纱后若隐若现的脸,红云爬上脸颊,拉过她的手,将肉硬塞在她手上:“别,别逞强,给,给你,你就拿着,你要是嫌弃也没办法,这里只有这个可以吃了。”
说完他便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又把手里的本就所剩无几的肉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揣在怀里。
时卿洛盯着她手里的肉有些出神,脸上出现笑意,却连她自己也没发觉,起身有将肉地还给他:“好好留着,待会你爷爷醒了,给他留着。”
“可是你……”孟青璇鬼使神差的接过。
时卿洛转身向门外而去:“照顾好你爷爷,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
“找病源。好好在这里呆着。”
“喂……”
没有声音回应他,时卿洛一出门便使用空间瞬移出城去,她来之前让萧然查过离异兽最近的位置,她出现在这里说明异兽也不远。
进入她来时看到的枯林,寻找什么,越往里走就越燥热,而且给人一种无法喘息的压力。突然她身后出现墨绿色迷雾,从迷雾中竟然流淌出一滩深绿色黏液,紧随于她。
待时卿洛一转身,迷雾扑面而来:“糟了,大意了!”黏液已流至她的脚下,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骨头,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腾空而起,躲避迷雾的袭击,时卿洛脸色铁青,神色凛然:“这里不属于你的世界,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呜~”迷雾中传出哀怨,“哇啊!”声音突然转变成怒吼,迷雾突然徒增百倍,从墨绿色直接转变成黑色。
时卿洛准备将它拿下时却忽然感觉身体乏力,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自己着了它的道,也能确定这异兽便是这场瘟疫的源头。
见时卿洛中了自己的毒,它攻击势力更猛,逼得时卿洛使用空间瞬移逃出枯林。
一出枯林,时卿洛便支撑不住单膝跪立在地,双眼昏花,她从怀里掏出药丸吃进去,没一会儿,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疼痛,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胃也开始翻江倒海。
“噗~”时卿洛喷出一口黑血,仔细观察,血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定睛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她一挥手一团白色流火将黑血烧的一干二净。
擦擦嘴角的污渍:“此异物狡猾异常,毒性也是威力极大,难怪连时空之境的人也会被感染,看来留不得,除之而后快。”
再次身形一闪,便回到破庙,孟青璇见她回来心里隐隐高兴,可能因为刚受了毒性的影响,时卿洛走路有些踉踉跄跄,身体摇摇欲坠,孟青璇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怎么出去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她摆摆手,道:“无事,休息一下就好。我找到病源了。”
“可有方法破解?”孟青璇迫不及待问道。
“有。”
孟青璇面露喜悦:“那爷爷就有救了。”
“你爷爷其实……”时卿洛微微叹息,“没事。”她走过去掏出药丸喂进老者嘴里。
没一会儿,老者面露痛苦之色,从嘴里喷出黑血,时卿洛手一挥流火将黑血烧尽。一旁的孟青璇看得目瞪口呆,震惊无比:“你,你会法术?”
时卿洛回头看向他,并没有回答,而是说:“你爷爷病好了。”
这时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孟青璇激动不已:“爷爷,你醒了。”
老者看了一眼孟青璇,又将目光落在时卿洛身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受我老头子一拜。”
老者欲行跪拜之力被时卿洛拦下:“老伯你不必如此,你身体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
老者一愣,之后便一笑而过:“足够了。”
夜幕降临,半夜已过,白洛抬头望着天空,星辰大海,浩瀚无垠,孟青璇早早睡下,老者悄无声息来到时卿洛身旁。
老者:“姑娘还未休息?”
时卿洛:“睡不着。老伯虽然我将你的瘟病治好,可你现在的身体撑不过三天。”
老者笑道:“三天?嗯,赚了三天,足矣。姑娘老头子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姑娘帮忙。”
时卿洛:“老伯请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老者:“等我走了,我希望你帮我照顾阿璇。
时卿洛:“……”
老者:“阿璇他从小心地善良,懂事疼人,因为有些地方异于常人便没一直没有能和他说话的朋友,所有人对他都避而远之。受了委屈也不愿给我们说,我知道,他是怕我们胆心。阿璇从小到大能和他说话的只有他父母与我,他爹死在土匪的乱刀之下,瘟疫爆发,城中的所有人都以为是阿璇招来的,阿璇娘当着他的面被活生生的逼死。只徒留我这个老家伙在他身边,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可我放心不下啊,放心不下他一个人独留于世。还好遇见姑娘你,以后阿璇也不会孤单了,这样我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夜晚破庙中寂静无声,久久等来她一句:“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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