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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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真的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吗？——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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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赞洗完衣服回到大厅，看到王一泊正侧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叠衣服，他微垂着脑袋，露出白皙又修长的脖颈，下颚的曲线与后颈的曲线如同平滑的瓷器一般，衣袖都被捋到手肘以上，消瘦的手臂似乎可以看到肌肉的纹理，细长的手指抚平衣服的每一寸褶皱，又以手掌为尺，细致折叠。

肖赞斜靠着墙壁，歪着头用脑袋抵了抵墙壁，看着少年有点出神。

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王一泊转过头向他看来，侧了侧脑袋笑着问他：“我快叠好了，要放哪里？”

“哦哦，我给你辟一块。”

肖赞转身进了客房，打开了立柜，入目的，是几乎要塞满整个柜子的杂乱衣物，因为柜门开了，还有三两件衣服掉了下来，落在了肖赞的脚边。

王一泊抱着衣服站在门口看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抑制不住地惊讶。

“我没想到她能搞得这么乱。”肖赞把地上的衣服塞了回去，把柜门又关上了，“放我那里吧！我那里还有空间。”

少年不解：“那是谁的衣服？”

“一个乱七八糟的小姑娘。她每个月都会来，待两天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一泊跟着肖赞进了主卧，看他将自己的衣服堆叠，给自己腾出空间，沉默了半晌才忍不住追问了句：“女朋友？”

“怎么可能？她啊，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温婉居家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刚刚细致叠衣服的少年的身影，便有些心虚地回望了少年一眼，少年见他回头，眨了眨眼，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肖赞忙回过头来继续整理衣柜，解释道，“我执勤的时候在酒吧门口救下她的，她说她无家可归，就来我这里借宿了一晚，后来她每个月都会来住两天。我跟她说，她必须照顾好自己，保证自己是安全的，我才能让她进来。谁知她一住，就是五年。”

“这么久了吗？”少年低头捋着手里的衣服，喃喃了一句，“五年，那你跟她之间，就没点什么别的感情吗？”

“别的感情？”肖赞顿了顿，然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笑了。

“她呀，没你这么好脾气，燥得很，也不常跟我说话，把房子搞得乱七八糟的，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而且每次都是来了又走了，最多也就跟我打个招呼而已。不过好歹，也算给我这房子添了一点人气，所以要说有点什么感情的话，大概就是个关系比较冷淡的亲人吧……”

“嗯……”少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肖赞不确定是自己没听清还是少年没说完。

“知道你动作真的很慢，老半天了也没把柜子理好。”

肖赞怔了怔，转过身来看向少年，这似乎是少年第一次怼他。

是怼吧？这语气应该是怼了吧？微蹙的眉头看上去也是真的有点不耐了吧？

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感觉有点隐隐的开心？

是因为这小孩儿终于不怕他也不再束缚自己了吗？

“好了好了，你放这儿吧？我们这也算共享衣柜了吧？”

“你不是说你把我的扔了，我可以穿你的吗？”

“……对，对，你穿我的就行，我有新的，刚刚整理才发现我怎么有这么多新衣服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买的，正好给你用，睡衣也有一套新的，跟我这套同款不同色……”

少年放好衣服关上了柜子，回头笑容腼腆地跟他说：“谢谢。”

笑得真诚又干净，好像刚刚蹙眉的那一丝不悦都是肖赞自己的错觉。

“别客气啊。”肖赞伸手又想去摸摸他的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要不我带你出去理个发吧？你的头发太长了，刚刚叠衣服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捋头发。”

“没事，我自己剪一剪就好。有剪刀吗？”

“有是有，但是这是头发哎，你自己剪怎么能行？你后面又看不到。”

“没事，我一直都是自己剪的，习惯了，我……我……”少年大约是感觉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说下去。

肖赞倒也不急，便也没有催他，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等着他说下去。

被笑容鼓舞的少年终于又开口：“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别人拿着尖锐的东西，站在我的身后。”

肖赞的笑容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寒意从背脊向全身蔓延，落在他的左手小拇指，于是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他在这一瞬间，内心会涌起如此巨大的恐惧？

脚下一个踉跄，肖赞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床沿上，少年之前见他摇晃的时候就要伸手过来拉他，此时他坐下了，少年仍拉着他的手臂，人也被肖赞拉到了床前。

肖赞抬眼看向面前站立的少年，少年正不安且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不舒服。"肖赞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想到少年背后那道伤口，他明白少年为什么这么说，伤痕未愈，他会害怕很正常。而自己会感觉到害怕，大约也是因为想起了那道疤，所以共情了少年的心情而已。

”医药箱里，用来剪纱布的那把剪刀，它的头是圆的，还有保护的弯口，我给你剪吧，用那个好吗？“

少年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的，真的没事。”当事人在面前，自己的情绪起伏也太过激了点吧？肖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年纪大了，大约是看午休时间到了，所以又犯困了吧？”

说完他自己愣住了——早上一觉睡到自然醒，上午又打了一上午瞌睡，这会儿又要睡？找的什么破借口？这么能睡？你是猪吗？所以肖赞你是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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