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8）

洛晴：说吧，你是谁的人？

地牢里通风效果不好，隐约透着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牢房里没有床榻，脚踝上绑着锁链的人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躺在泛潮的稻草上，伤口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处理而和脏兮兮的衣服粘在一起，有的地方已经化脓发炎，样子可怖的很。

仆从：郡主殿下，我知错了，求您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人正是那天虐打边伯贤的下人，他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每日只能得到少量的米水维持生命，根本没什么力气，摇摇晃晃想走到洛晴面前，却摔倒在地，发出微弱的呼痛声。

洛晴：忠心耿耿？你可别侮辱了这个词，我郡主府可养不起打主子的奴才。

仆从：我只是一时糊涂，求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洛晴：再给你机会把这个投进十殿下的饮食里吗？

洛晴拿出一个小瓶，砸在他眼前，里面的液体飞溅出来，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腐蚀掉了旁边的稻草。

仆从：冤枉啊，这不是我的，郡主明鉴，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洛晴：那倒是可惜了。

抄起辣椒水浸泡过的鞭子，用鞭尾挑起他的下巴，眼神轻蔑。

洛晴：这东西，我已经派人给你妻儿送去了。

仆从：洛晴，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脸上的恐惧化为狰狞的恨意，脚上的锁链叮叮当当，他挣扎着要来掐她的脖子。

边伯贤：你也配动她！

洛晴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眼看着就要让他伤到，暗处飞来一把匕首，插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同时逼得他后退几步，远离了洛晴。

边伯贤：没伤到吧？为什么不躲？

边伯贤跑到她跟前，拉着她仔细察看了一番，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地。

洛晴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洛晴：因为我知道有你在啊。

她歪着头，眼中汇聚的星光仿佛可以照亮整个昏暗的地牢。

边伯贤：调皮。

洛晴身材娇小，体重也轻，边伯贤轻松的将人抱起，占据了她原来坐的那张椅子，然后把人放在他的大腿上。这个角度，他可以把她整个抱紧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洛晴娇俏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撒娇，而后很放心地往后一躺，把全身的体重都交给他。

仆从：一个傻子，一个贱人，敢动我家人，你们不得好死！

洛晴：口气挺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仆从：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洛晴忍不住给他鼓鼓掌，看他一开始的表现，还以为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没想到还是个演技了得的硬骨头。

洛晴：看来我说错了，你对你背后的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可怜你的家人，要为你这份忠诚付出代价了。

他淬了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洛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洛晴拍拍边伯贤环在腰上的手臂，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拔出了那把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了她干净的衣裙。

洛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留着你只不过是想让十殿下亲自处理你罢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锋利的匕首刺破皮肉，穿透了跳动的心脏，面前的人彻底断了呼吸。

洛晴用手绢擦干掌心的血液，嫌弃的啧了一声。

洛晴：真脏！

复而问边伯贤：

洛晴：我杀了他，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边伯贤：怎么会？

摊牌以后，他才知道外表端庄有礼，如高岭之花的安和郡主，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就像现在，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冷静的好似她手上消失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踩死蚂蚁般的随意。

边伯贤：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边伯贤：你杀人的样子，真美。

勾起她的一丝秀发在指尖把玩，空气中涌动的血腥味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样很好，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绝不是院里里圈养的娇小姐，而是可以和他一起踏着尸骨登上顶峰的人。

丫鬟：吴公子，吴公子你不能进去……

地牢出口的传来一阵争执声，洛晴和边伯贤对视一眼，拿起挂在墙上的斗篷，套在他身上，再加上昏暗的环境，不是亲近的人是认不出边伯贤的。

吴亦凡：让开，我今天非要见洛晴不可！

洛晴：行了，让他进来。

丫鬟：是。

下人听话的退下，吴亦凡一个人顺着阶梯走下来，就看见站在血泊之中的洛晴。

吴亦凡：丫头。

她的衣裙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脚下团成一团的手帕上是她常用的花纹。

吴亦凡：这人……

一定是地牢的环境太差了，不然他怎么会连呼吸都觉得如此艰难，心脏像是让人握在手里一样，不安的跳动着。

洛晴：是我杀的。

吴亦凡：你怎么可以杀人？

洛晴：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的。人性是贪婪的，不付出点代价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吴亦凡：那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逼仄的空间里，血液混合着霉腐的气味让他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洛晴：因为他该死。

吴亦凡：你是为了边伯贤吧？

洛晴刚想开口，他就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自顾自往下说。

吴亦凡：我本想娶你，带你远离杀戮，你不该为了那种人手染鲜血。

洛晴皱眉，有意无意挡在边伯贤身前，她怕这个暴脾气的皇子殿下忍不住让吴亦凡曝尸荒野。

洛晴：我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洛家人从来不怕见血。你若是接受不了，就别说要娶我这种笑话。

洛晴：还有，你口中的那种人，是我未来的夫君。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旧情。

吴亦凡悲哀的发现，她的神情无比认真，看不出半点说谎的迹象。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仿佛在滴血，他轻轻喘息，只感到她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在凌迟他的心。

吴亦凡：你爱他吗？

洛晴觉得这些人好搞笑，明知道结果还是要往南墙上撞，哪怕头破血流也记不住教训。

洛晴：御赐的姻缘，你说呢？

吴亦凡咬咬牙，心中挣扎，仿佛做了万分艰难的决定。

吴亦凡：丫头，我带你走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朝堂，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洛晴：你别说了。

洛晴：吴亦凡，我不会离开他的。

砰！

吴亦凡捂着心口，眼中的光芒逐渐泯灭。

一定有什么东西碎了，

也许是他爱她的那颗心吧，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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