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口

黑色点缀着晚风，帐内烛光抖动。此刻，张宁的影子久久立在荀梧面前……

她手里的锦囊，那锦囊里的竹片，以及那竹片上的香墨小字——这都是她所在意的。而此刻，她的双眸已经知晓了锦囊的意思：“前尘若冰，来日可期；北伐董卓，天下可定。”

张宁：前尘……若冰……

荀梧站起身来。

荀梧：不错，前尘若冰。这也是诸葛先生的教诲。乱世狂流之中，犯错难以避免，人人皆如此，但能使你释然的，终究还是自己……学会冰释前嫌，学会目光放远！

张宁：如此，便来日可期！

荀梧：正是！

荀梧背对着张宁点了点头。

张宁：那么后两句呢？何谓“北伐董卓，天下可定”？

荀梧：这话就单纯是对我说的了——这也是迟早的事！

言罢，荀梧转过身来挥了挥手：

荀梧：你回去吧，今夜已晚、早些休息。

张宁听令退下，内厅之中又只剩下寂静来陪伴荀梧……

烛光还在抖动，就像高龄弱媪般颤颤巍巍。荀梧来到窗边，瞩目漆黑而深远的夜空……

荀梧：今夜的星象，为何如此不吉？

次日，朝阳初现，便有纷飞的烟尘送来了马蹄声——江随已经率军抵达了夏口前线，此刻他正修整于杨平营内。

搜遍了整个军营，却始终不见杨平身影，江随事先预料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江随：杨平呢？

卫兵1：禀告江将军，今日凌晨杨将军便率军突袭夏口，至今未归。

江随：那战况如何啊？一次交代了不好吗！

江随急促又恼火的声音响彻大帐，把那个卫兵吓得支支吾吾、寸字难吐。

江随：哎呀，快说啊！

突然间，又有一个一身灰尘，满面脏土的卫兵踉跄闯入帐内。

那个卫兵见到了江随，更加手脚失措，甚至跌了一跤——但他似乎来不及站起来，只是迅速爬向江随并抱住江随的腿，紧接着便号啕大哭：

卫兵2：江将军……你可算来了……

卫兵哽咽的声音徘徊帐内。江随一阵疑惑：

江随：怎么了？

卫兵2：江将军……凌晨时，杨将军率军突袭夏口，不料遭到敌军埋伏而一直被包围于夏口城下……至今，兵力已经不及千人……

闻罢，江随瞪紧双目，身体颤抖，紧接着，他一把推开卫兵，径直跑出大帐：

江随：快！我部军队，迅速整顿，随我支援杨将军！

夏口城下，望着旭日刚刚升起，杨平也松了口气：

杨平：还以为见不到这太阳了……

但从凌晨到现在，时辰也数了不少个，却始终没有从敌军包围中突破而出……杨平军队人数还在减少，疲惫让军心迅速降温——这是连朝阳都难以温暖的……

杨平也不知道是否有援军正在赶来，只是一直这样拖下去并非良策。

江随：三军听令，随我全力突围！

随即，为数不多的军队又开始尝试突破贼兵的包围——这已经是从凌晨到现在的第五次突围了……然而依旧无济于事。

很快，敌军的援军又抵达了战场，包围圈更加稳固……

邓虎：哈哈哈哈——

敌军马首交错处，传来一阵笑声。

江随：何人！

说着，一个重甲烈刀、雄马长鬓的将士走出敌阵：

邓虎：吾乃黄巾前将军邓虎是也！尔等残兵还不速速投降！

杨平：背国离道的贼寇，安敢猖狂，看我取汝性命！

言罢，杨平挺刀驱马奔向邓虎。邓虎也走马阵前，挥刀应战。

一声铿锵清脆的碰撞之声响彻天际，杨平、邓虎二人交马斗刃，刺来斩去。

邓虎：听闻……你也是江随帐下的左将军？

杨平：你何须知晓！

紧接着，杨平挥刀砍去，却被邓虎招架。

邓虎：告诉你，小子：你左将军的位置，爷爷我早就给你暖过椅子了！只不过，我嫌这个职位前多了个“江随”的名誉！

杨平：休得无礼！

杨平一把推开邓虎的刀柄，随后又再次挥刃砍去。这一次挥砍也被邓虎轻松防御。

邓虎：凭你这点武艺，真是丢左将军一职的脸！

说罢，邓虎聚力一处，奋砍而去，杨平难以招架，被击退数里、摔下马来……

须臾，天际尘烟弥漫，马蹄奔踏、天撼地动，一面迎风招展的帅旗上大书“江”字。

江随：贼寇休再猖狂，大将军江随在此！

言罢，铁骑长枪的军队迅速奔向贼军。贼军惊慌失措、四散溃逃。紧接着，被久久包围的杨平军得以出逃。

江随与杨平军相会，但始终不见杨平身影。

江随：三军听令，全力进攻！

大军刹那如龙，直贯贼兵。

邓虎：敌军主力已到，我们撤退！

邓虎一声令下，贼军迅速撤入夏口，坚守不出……

两军于夏口城处相峙。

安排好了营寨，江随先引军回撤修整。大帐内部，众将皆聚，可依旧找不到杨平的身影……

江随：杨将军去哪了？怎么杨平军都被我救出来了，杨平会不见了？

正说间，一个小卒连滚带爬，满面泪痕地闯进大帐。

卫兵4：禀……禀告江将军，杨将军已被敌军擒获……

哽咽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江随的不相信变为了祈祷般的激动与愤怒。

江随：不可能！杨平军都救了，活着的一个不少……杨平怎么可能会被擒……

此刻，又一个哭声在帐外响起。随后，杨平军剩余部众皆入帐来，纷纷掩泣跪拜……

帐内众将皆惊，悲哀肆意徘徊。

卫兵2：江将军……杨，杨将军誓死不降，已……已经被敌军斩首……

江随浑圆的双目似乎恨不得要撕裂眼眶，一阵湿润却又划过他的眼角。鼻尖的酸涩、双眸的磕碰，让江随难受至极。许久，他干涩的上下唇才颤抖着发出声来：

江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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