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扬州

清风吹出了田畴的嫩绿，远山被淡淡的画笔点成碧色。太阳才刚刚升起，一辆马车便颠簸着奔驰到了曲阳城外二十里处。

鸟鸣阵阵，树枝交错。马蹄清脆地响彻在小道上——看样子，是昨天夜才过半，便已出发赶路了。

等到太阳攀上了山头，远处的屋舍升起炊烟，袅袅婀娜，如同白璞升腾。此时，马车奔入了曲阳城。

来不及多说，荀梧收拾好些许行囊，便又立刻命人安排好了另一匹快马。

张宁：主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望着忙碌的荀梧，一旁的张宁目光中依旧有些犹豫——毕竟她将会代替荀梧暂时管治曲阳城……

荀梧闻声，回过头笑了笑：

荀梧：若陶谦来犯，可以引兵与之隔江对峙。若许凡异动，可以据守与之智斗周旋……

说着，荀梧顿了顿，又望了望张宁：

荀梧：相信你自己，定可以应付！

荀梧言罢，命人把行囊安置于马上。而他自己则入室更衣、准备离去。

随着太阳高悬空中。一匹健马奔出曲阳城，耀眼的阳光中，人影与马蹄声弥长而渐小……

城楼上，风声甚紧，于是灯笼摇曳、风铃清脆……张宁的头发被一霎托起，并朝着风所向往的方向飘动。

远处，已是群山万壑，偶尔风尘昏昏、偶尔树木隐隐。张宁目送着远去的孤马和荀梧，毕竟与他们做伴的，唯有同路的清风了……

张宁深邃的眼目中，是这样一次不经意又匆匆的分别。此刻，张宁瞩目远方，回忆起昨夜她与荀梧的对话：

是夜，月色皎皎，烛光黄亮。张宁与荀梧对坐桌前。

张宁：主公，在下有一事不知！

荀梧一边饮茶消酒，一边看向张宁：

荀梧：何事？

张宁：在下不明白，主公为何只让林夕陪同江随在前线战场，而我几次想要前往支援，却都被主公拦下……莫非，主公不愿意让我上阵带兵吗？

听毕，荀梧看了看张宁有所不甘的表情，心中顿起笑意。

荀梧：上阵？前线？哈哈哈……如今，时局动荡，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一瞬间成为战场，你又何必迫不及待……

荀梧故意停顿一下，并看了看张宁的表情。

荀梧：再说，你和林夕不同——比起林夕来说，你更多几分观察和敏捷，跟着我，你反而会学到更多。一样的，林夕若是跟着江随那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就会增添他的作战经验，培养他的天资。

张宁听后略有所思，但眉头依旧紧锁……气氛变得宁静，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清脆……

这时，一阵声响打破了原本的寂静。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出现在烛台下——是那只狸猫。

它娇柔的声音回荡徘徊，而它自己则一跃纵身，攀到了荀梧的腿上，随后又收起尾巴和爪子，懒悠悠地趴在荀梧腿上……

荀梧：这小家伙怎么又跟来了……

荀梧盯了盯狸猫，又抬头望着张宁：

荀梧：明日我们便会抵达曲阳，而我要去会合江随。所以曲阳城你得自己守——正好，你不是愁上不了战场吗？这个机会你就好好把握吧！

但张宁听后却又神情慌张：

张宁：这种守城大事哪能和战场比啊……我哪里有能耐独守一城？

荀梧：别推脱了。除了你，别无他人。况且，这也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

说着，荀梧用手摸了摸腿上的狸猫，狸猫也喜悦地鸣叫几声：

荀梧：事已至此，我是相信你的。到时候你必须替我守好曲阳，还有这个小家伙！

……

目光回到现在，张宁也没想到荀梧真的独自远去。如今她已重任在肩。

日色明媚，此时的扬州庐江郡内也格外热闹。

盱眙城中，孙坚为林夕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酒肉俱全、来宾无数。

高堂之上，左边是孙坚谋臣：张昭、张纮；右边则是孙坚的将领代表：程普、黄盖、蒋钦。而中央大座上，便是意气风发的孙坚和其子孙策。

林夕行礼入宴，坐于上宾席上。是时，众人皆啖肉谈笑，略有寒暄。

忽然，喝了几杯酒的孙坚话锋指向了林夕：

孙坚：君此番远至，孙某多有怠慢。昨夜差人迎君的晚宴可曾收到？

这话是明知故问……毕竟孙坚已经知道了：昨夜，林夕一怒推翻饭桌的事。

林夕：孙将军，邀客以远至，空尚不晚。以一席晚宴招待，而不亲自相见，何谈诚意？

林夕也直面主题。此时，周围众将都安静而视。

孙坚闻罢，笑了笑：

孙坚：的确，这是我待客之过。不过，你一个小小使臣，怠慢一下又会怎样？

林夕也不示弱：

林夕：那么吾主将不会与孙将军缔结联盟！

孙坚听后，四顾一笑：

孙坚：哈哈哈哈……谁告诉你我要和你家主公缔盟？你们现在的处境，左有我孙坚，右有臧旻；应该是你们主动前来请盟才对，君未免有些反客为主了吧。

林夕：那孙将军大可以试试。毕竟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孙将军之大志——欲成大志，则扬州必取无疑也！

说着，林夕顿了顿，并注意地看了看孙坚的目光。

林夕：要取扬州，就要打败臧旻。要打败臧旻，以孙将军一人，未免也很不自量力吧？

孙坚此刻眼中露出些怒意，但他极力压制：

孙坚：哈哈哈哈……众人皆知，我与臧旻交好，我又怎会与之相战呢？

林夕嘴角却有了笑意。

林夕：好啊，既如此，孙将军好自为之。

言罢，林夕甩袖离宴而去。

孙坚此刻却十分不悦：

孙坚：推翻了晚宴，现在又不理情面地早早离开，欺人太甚！

这时，大座旁的孙策有些疑惑：

孙策：爹爹，你不就是想联合江随吗？怎么如今使臣来了，你反而欲与他翻脸呢？

张昭：是啊主公，机不可失啊！

孙坚听罢，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坚：我也想早些缔盟，但那个来使如此欺人，若是笑颜和善、逆来顺受，则我孙氏的脸面何在！

众人默然。

良久的寂静之后，张纮才上前进言：

张纮：主公，臣斗胆——王业当前，此时缔盟为先，丢点脸面亦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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