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事

侯耀文先生是个大气非凡的，也不在意什么门户门派，带着自己的老友去瞧了瞧郭德纲的相声。觉着合眼缘，也体谅他真心诚意为了相声艺术这份心。当即拍板要收他为徒，说风就是雨，雷厉风行的安排了交好的几个朋友压阵，风风火火的交代郭德纲明儿上家来。

郭德纲刚下了台，知道老先生来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老先生甩下一句明天上家去，只得看着老先生匆匆而去的清瘦背影，一头雾水。

郭德纲：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于谦：害，你问我？

于谦：不过，老先生还真的是名不虚传，真性情啊！兄弟，走运啦！

一边老先生拉着搭档招呼着给谁打电话？怎么个章程？石富宽连忙逮住自己的角儿，冷静冷静。

石富宽：唉，不是，那天你见着他，不是还说可惜相识晚了吗？你年纪大了，收不了徒弟了？还要我给他找个可靠的师傅吗？

侯耀文：切，就你，能找着什么靠谱的人。

石富宽：嘿，你不说是吧，不说，你就自个安排去吧！我不靠谱，不伺候了！

侯耀文：瞧你，这就急了？那天不是就看了他的功夫嘛！那里像今天这样瞧见了他的现场。你今天也瞧见了，这小子在台上真tm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石富宽：那你怎么想收他当徒弟啊？且不说我们这把年纪了，有没有那个心力？就是这个郭德纲，他已经成型了，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吧？

侯耀文：唉，我哪里就要锦上添花了？我之前不收他，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护不了他多久。现在铁了心要收他，也是见不得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畜牲欺负人。前两天，我托人在那小子呆的电视台打听，想着照料几分。结果，你猜？那些个腌臜玩意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手段，生生的害他丢了这工作。你我也是说相声的，谁家指着这个吃饭呢？这人家养家糊口的补贴也没了，叫他怎么在这偌大的北京城活啊！

石富宽：唉，这些年，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退了，他们也越来越过分了。来吧，还要叫谁来，咱们两个老东西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院子里郭云月和张云雷看着今天异常活泼的师傅，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师傅一个人坐在木椅子上笑得那么灿烂，吓得张云雷差点握不住板。连忙拉着自家小孩儿躲远点，开始嘀嘀咕咕咬耳朵。

张云雷：唉，你知道师傅怎么了吗？我刚刚在那练太平歌词，师傅冲我笑了三回！笑得我心里发毛。

郭云月：我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师傅就在那坐着笑了。估计是今天演出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吧！或者是……人！

张云雷：人？谁啊？

郭云月：不知道，师傅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张云雷：切，卖什么关子。故弄玄虚，小老头。

郭云月：那你别搭理我啊，小屁孩。

郭云月白了一眼幼稚的张小辫儿。不理他，自个儿收了大鼓，往厨房去帮忙了。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嘀嘀咕咕。

想来没有人能忘记那一天，那一天晴空万里，那一天微风和煦，那一天喜笑颜开……

堂上，老先生大褂长衫，虽不苟言笑但眉眼慈祥，端坐主位。两侧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先生神情肃穆。郭德纲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有些恍惚。这是梦吧！他也曾意气风发，渴望良师益友，渴望这师门庇护，代代传承。只是被现实任意揉捏，在摸爬滚打中艰难前行给忘却了。

这一刻，他很幸运，也很知足了。身后是妻儿徒弟，身前是恩师前辈。他笑了，前所未有的放肆大笑，笑得胸腔生疼，笑得两眼闪闪发亮。没有人责怪他的失礼，没有人告诉他不该，没有人……欺负他。

张云雷：师傅，师傅，太难了。

郭云月：师傅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有人为他撑腰了。可以像他护着我们一样护着他了。我们要为他高兴，今天是个好日子。

于谦：对，要高兴。

张云雷：恩

那一天，所有人都走了，只有郭德纲和老先生呆着院子里。郭德纲也不讲究，席地而坐，靠着师傅的脚，细细的听师傅的嘱托，谈一些相声的节奏，聊一下人生经历，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这段师徒情缘是偷来的。上天虽慈悲，令二人相识。但一个已经是末，一个正盛，又能道几句辛苦，叫几声师傅呢？先生本已经坦然等待生命的终结，如今却多了个牵挂。想着得再活几年啊，护一护自家的小徒弟。

人生一生，草木一春罢了。什么风啊，什么雨，都抵不过一捧黄土，一粒微尘来的可怕。不经苦难，不信鬼神。郭德纲这些年来，没有怕过，没有求过。

郭德纲：若三尺之上，真有神明。我愿折寿二十年，换我家先生十年身体康健，安乐无忧。

只有尝过苦，才更加珍惜甜，也就更舍不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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