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居天后之位多年，荼姚跋扈悍妒的名声可谓六界皆知，铲除异己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让她知道锦觅是梓芬之女后，依旧不管不顾的在花界想要对锦觅痛下杀手。

太微得知消息，就派遣润玉去花界，以天后寿宴之后封赏诸仙，大赦天下之名将荼姚召了回来，没有人知道帝后那天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矛盾，只是那封天帝长子与水神长女的契约婚书，在锦觅再次来到璇玑宫看望润玉之时，被紫方云宫的仙侍送了来。

“小鱼仙倌，我从未得罪过天后娘娘，为什么她总是那么讨厌我呢？”

润玉接过婚书，看着那上面飞白体的“锦觅”二字，微微摇头一笑，锦觅的父母都是天界上神，且都是斗姆元君的徒弟，为什么生下来的女儿，却只继承了先花神无与伦比的美貌？

想起那日在花界，锦觅在水神到来之前，被荼姚折磨得脸色惊恐，狼狈不堪的模样，润玉沉吟，锦觅除了身为花神之女生来便会种花，其余可谓是一窍不通的，整天想着得到灵力提高修为，遇上点挫折意外，便泪眼朦胧大哭。

他曾有无数的心声想要与她倾诉，但每每话到嘴边，他仿佛都能预料到她懵懂无知的眼神，他便忽然意兴阑珊。

为什么以前觉得她的可爱之处，朝夕间变成他不可接纳的缺点？

他说：“母神位高权重，锦觅仙子以后少于旭凤来往便是。”

锦觅奇道：“为什么呀？这跟凤凰有什么关系？”

润玉闻言，只得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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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下婚书后时辰尚早，他又和锦觅闲聊了一会儿，方才趁着天黑之前，将她送回了洛湘府，布星挂夜之时，他独自一人站在无边无际的星空下，闪闪发亮的星宿彷佛举手可摘，那些如同那天晚上的云渺，看向他的瞳孔里闪烁的光芒。

距离却是一万光年。

——送锦觅回洛湘府时并未遇见她，在他若有若无的旁敲侧击之中，锦觅说出风神这几日，让云渺去认识结交风族之人，是了，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上神之女，以她骄傲的性格，也不可能过着和锦觅一样受人保护无忧无虑的生活。

直到此时此刻，润玉终于认清，自己对锦觅的感情不是爱情，他愿意为她采摘天空的星星，却不想牵起她的双手；他愿意不惜代价保护她天真的笑容，却未在乎她为何欢笑；他愿意守护陪伴在她身边，却不曾因为身体的触碰，引起战栗似的寒冷的快感。

他以为自己能够刻意遗忘那个人，刻意不去想起那个人，刻意不去见那个人……渐渐地，心里的那份炙热感，可以慢慢被忘记，慢慢的消散。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念云渺想念到内心压抑的痛楚余下满身惆怅的麻木。

多可笑，又多讽刺啊，九重天上一向矜持守礼的夜神殿下，居然对自己未婚妻的妹妹动了心。

她曾说过她心悦他，她喜欢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南天门处守卫换班，巡逻的队伍从他身旁走过，带动了寒冷夜风落到他肩上，是没有重量的微风，像极了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很轻很轻……轻到没有实感轻到飘了起来，她就像她的名字那般，缥缈又神秘，却像那无色无量的空气溜过他的胸膛带不来任何重量，她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

与敏感自卑的他不同她是骄傲且自由的正正这种自由使他患得患失。

——我喜欢这样的殿下呢…我喜欢。

“夜神殿下，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少女高傲而纤细的身影猛烈撞进他的瞳孔。

而她看他的眼神却是平淡非常。

她看着他的眼，朝他有礼的微笑：“好在这天界没有宵禁令一说，我早去早回也得给娘亲报个信，更深露重，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朝他点头致意，折身就要走进南天门，一如从前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也由此想起自己随之而来的魂不守舍。

润玉如梦初醒，就着秀发拂过的，即将消散的清香，忽地将她狠狠拘在怀中，他放肆的拥抱和她挣扎的身体成了他唯一感受到的真实。

“渺渺，不要走，不要走…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一再的逃避和压抑，练就的愈演愈烈的爱意和渴望，此时此刻早已摧毁了他固守多年的原则和寡情，它无踪无际，如影随形，不知又肇始于哪段暧昧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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