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小熊袜子

那次去办公室拿资料，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你看看这几次大考，成绩是个什么鬼样子！”

“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从此我会洗心革面，发奋图强，努力当好一个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江榄菊倚在门口，不厚道地笑了。这么一本正经的话，从林嘉树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是一个味道呢。

毫无征兆地，门就这样从外面被推开了。

“来拿奖励证书的？”

东东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笑容可掬，眼里写满了殷切希望。仿佛已经看到她未来的光明前途，成为业界翘楚和知名校友。

“对，还有……我顺便帮班里其他同学也拿了吧。”

“好，你等着，我给你找找。”

上学期的竞赛，她是语数外都报了名的，合计着能拿100来块呢。就这试卷的难度，不拿奖都对不起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

东东拿出厚厚一摞证书，吩咐林嘉树：“别两手空空的，你也帮忙拿点。”

“好嘞！”林嘉树脸上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乐意，麻溜地从江榄菊手中分过一大半小红本本。

“呼！刚才多谢你啊，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被训多久的话。”林嘉树露齿笑，如春风拂柳。

“没事儿，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顺水人情而已啦！”

“你可以嘛，拿了这么多奖金，不如你做东请客吃饭啊，嗯？”尾音带了点粤腔，显得格外悠长。

她的脸微微发烫，晃神间竟想到了龙兴老大陆显。

要命的犯罪啊！

温玉温玉，温香软玉，她是陆显的伊丽莎贝。可这些终是笔端的世界，声音的天堂。

江榄菊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鬼使神差地说：“去天台吹吹风，好不好？”

林嘉树停下脚步，侧头问：“那这些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似乎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哦。”

“你等我啦，我很快的。”林嘉树左右开弓，端起她手上那一叠就匆匆往教室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神速地回来。

图书馆楼顶。

其实江榄菊很好奇，天台那里是锁着的，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弄到的钥匙呢。后来他解释说，守门的大爷是他在王者峡谷里最合拍的搭档。

佛了佛了。这年头，打王者的，不仅可能是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小学生，还可能是坐在传达室里抽烟的老大爷。

真可谓是老少皆宜，百无禁忌。

“你有什么事？”

“不会吧，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嗯？林大班长？”

“那倒不是了，就觉得你平时是很文静的一个人，不像是会和男生单独相处的。”

林嘉树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畅所欲言不好吗？”

风吹起她的白色裙摆，翩跹出好看的形状。

“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想到一米八大个的他说起这个也会脸红。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不是以为我也喜欢你吧？”江榄菊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我只是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她表白。”

“林嘉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江榄菊攀上护栏，看着遥远的天边，眼光迷离。

“什么？”

“如果呢，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就大声说出来；但要是你喜欢的人对你没有感觉，就永远不要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好有道理啊哈哈，这谁跟你说的呀？”

“林依人。”

“小鸟依人的依人？”

“嗯，你跟他的口气真的是如出一辙。”

小说里，那个胖胖的林依人，她做自我介绍时，同桌的男生也是这么说的。

“谁？”

“没谁啦，看过的一篇小说。”

“好吧——”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等会要上课了。”

“哎——”林嘉树叫住她。

她回头。

“下午的篮球赛，你一定要来啊。”

“怎么？你会因为人群中多一个我而篮球打得更好吗？”

“对啊，你是我的幸运星。”

“中！就冲你这句话，我也是肯定要来的。再说我要是不来，东东还不得说我啊。”

玩笑话往往藏着真心话，只不过一个人故作不知，另一个人也配合得很默契罢了。

她倒是希望，他是真心的呢。

午餐是很丰盛的红烧排骨，她却无心饮食，胡乱扒了几口饭，搁下筷子披上校服就走了。

只剩下身后凌乱的父亲，“怎么只吃这么一点？你好歹身上带点钱，饿了买吃的呀——”

“不用啦，我不饿……”她潇洒地挥挥手。

有林嘉树在的赛场，她就是把喉咙喊哑了，也还像喝了十瓶脉动一样有力气，不累也不困。

男孩子在篮球场上是最帅的。

至于中场休息时，递矿泉水和擦汗毛巾都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些都被我们可爱的东东包了，她早就买了两箱矿泉水。

中秋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可现在的天气还是秋老虎。

林嘉树穿着红色球服，带领班上一众男生对对方加紧攻势。正拍着球两边篮筐来回跑，然后有一个大块头撞了一下他，膝盖磕了地，渗出血来。

江倒吸了一口冷气，呐喊的声音却更为卖力。可能是被这热血的气氛带动了，她竟然这样喊话：“林嘉树，你今天要是赢了，老子请你吃火锅！”

然后围观的是一阵起哄，外班八卦的女同学更是互相询问这女的谁啊。

“喂，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蔡饺之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回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东东。她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完了！”江幸灾乐祸。

蔡饺之向东东陪着笑，像个白企鹅，江榄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出这个词来形容她。

那时候《鬓边》还没有上映，不然她可以在商细蕊身上看到原型，憨憨的白企鹅。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身扣篮，又是一个完美的三分。

还真是，最后赢了一个很漂亮的分数。东东说这是奇迹，毕竟上半场的时候，敌强我弱，整整差了十个球。

就在林嘉树快要在一大片赞美声中被弄得五迷三道时，江榄菊过去拍拍他的肩：

“我刚跟你开玩笑呢。”

“啥玩意？你敢骗我？”林嘉树擦了一把汗，眼睛瞪得像鸡蛋。

“嘘，小点声，你的小熊袜子要露出来了哟。”

“喂，你你你——”

“给你，记得贴上，下次打篮球的时候小心哦。”

“哈喽凯蒂的，就没有其他图案的创口贴吗？”

“没有了，再挑三拣四，我就把你穿小熊袜子的事情让全班知道。”

江榄菊唇边浮起一丝笑，用这样云淡风轻的方式表达关心，可能才不会显得刻意吧。

你不懂，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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