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鲨

人人都说仙人好，

哪得散家且逍遥。

海蓝天阔凭鱼跃。

一网去，

今宵又添酒鲜肴。

……

大海苍茫，接天无垠，一帆孤舟漂洋其中。孤舟船板之上，一个身着麻布对襟无袖褂子的虬须黑面中年汉子，正摇着船橹对着无尽的海面引吭高歌，歌声伴着海风向着深海飘去。

在这孤舟三十里之外，九头鲨鱼向着前方飞速游动着，虽然他们形色各异，但是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体型巨大。每一头鲨鱼都有至少三丈长，其中为首的一头更有十丈之长。它们那浩大的气势，惊得方圆七八里的鱼儿，竞相远处游去，唯恐一时慢了，成了那九头巨鲨口中的食物。

在这九头巨鲨的后面，一艘巨大的竹筏跟在其后。与其说是竹筏，不如称之为浮岛更为合适，因为此竹筏竟然长有二十余丈，宽达十丈有余。此竹筏通体由三四成人合抱之粗的如玉翠竹组成，纵然在海中已经被水吃了一半，显露出来也有三尺余高。竹筏之上，前有覆地八丈，三层九丈高的楼阁，后有幽幽竹林绿意盎然，竹林之中一座翠玉竹亭立而其中。

此时亭中一人一狐正在对弈，旁边一熊默言观看。对弈之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一袭白衣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对弈之狐，体弱娇女、白毛似雪，身着素雪绢云形千水裙，一双似媚含羞的眸子，道尽了人间女子的千娇百媚。那观看对弈之熊，高有九尺，富态壮硕，黑白相间的短毛，着一身玄色劲装，黑色眼圈里两只双瞳乌眼，透着几分憨态可爱。

“薛姐姐，这局我又赢了，哈哈哈……”那白衣男子，落了一子后，对着对面的狐狸笑道。

那狐狸媚眸看了看白衣男子，含了几分嗔意，用爪子拿起白衣男子最后的落子，扔进白衣男子的棋笥之中，把自己的白子拿起换了一个位置落下。

看到白狐这般行径，白衣男子无奈的对白狐说道：“薛姐姐，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白狐对着白衣男子呜呜叫了几声，似乎在说：“老娘没耍赖，赶紧跟老娘下棋。”

“聂兄，你看薛姐姐。”白衣男子对着身边的大熊诉苦道。

大熊看到白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了看白衣男子，转头透着竹林看向远处的大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此番光景，气得白衣男子对着大熊笑骂道：“重色轻友，欺软怕硬！”

大熊闻听，转过头来，对着白衣男子发出两声低吼，似在说：“你行你上呀！”

白衣男子苦笑摇头，正要继续跟耍赖白狐继续对弈之时，忽闻大海飘来的歌声。他静静听了听歌中的意思，笑道：“有趣！”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拿出腰间的玉骨白帛扇，打开扇子为自己扇了两下，笑着对也在静静听歌的白狐问道：“薛姐姐，下棋也没甚意思，不如一起去看看？”

白狐点了点头，同样站起身来，用爪子拍了拍正在一旁发呆的大熊，让其也跟着去。

一行来到竹筏前头，白衣男子把扇子一合，对着前方的九头巨鲨说道：“九位鲨兄，可否带小弟去那歌声之处？”

只见为首的巨鲨，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喷出一股十几丈高的水柱，带着身边八头鲨鱼，向着东南方向游去。突然的转向，使得竹筏与巨鲨之间九条巨大的铁链浮出水面，并发出几下金铁相交的声音，原来这九头巨鲨竟然是拉着竹筏在海中前行。

未及片刻，九鲨拉着竹筏已接近中年汉子的船，并在眨眼之间把这艘渔船围住。望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中年汉子，全无歌声中的那般洒脱逍遥。白衣男子手中拿着扇子，指了中年汉子一下，说道：“这位老兄，不必惊慌，这几位鲨兄不会伤害于你。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于你，还望解答一番。”

那中年汉子望了望渔船四周的巨鲨，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还有白衣男子身边的一狐一熊，镇了镇心神，口中略带颤音的说道：“不知大人有啥事想问俺，俺知道的啥都告诉你，若是不知道的还恳大人饶俺一命。”

听到那汉子的话，白衣男子笑了笑说道：“老兄，你且放宽心，我不会伤害于你。我只是想问你，你适才所唱是什么？”

“俺唱的是啥，俺也不清楚，只是听村上老酒鬼唱的，觉得好听便学了下来。今儿个，一个人在海里打渔觉得无聊，就唱了起来。没想到还惊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说着，还跪船上，“砰砰砰”，给白衣男子磕了三个响头。

白衣男子看着中年汉子如此这般，不禁心中有些失望，但仍继续问道：“这老酒鬼是何人？”

“他是俺村的外来户，来了俺村也十来年了。他具体叫啥，俺也不清楚，村里人都叫他老酒鬼。平日里他除了打渔，就是把打来的鱼换了酒钱，然后一个人跑到海崖子上对着大海喝酒。这歌是在一次打渔时，俺听他唱，觉得好听，就让他教给了俺。”

听闻打渔汉子的回答，白衣男子心中暗忖：“听其歌，观其事，此人似有不寻常之处。”于是又问道：“不知此人家住何处，待得闲时，我也可登门拜访一番。”

“就在离渺州龙鱼港十里外的大石礁，俺们村就在那。”

“有劳老兄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白衣男子从腰间荷包内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中年汉子，然后冲着九头巨鲨说道：“鲨兄，我们继续赶路吧。”

望着已经远去的九头巨鲨和浮岛般的巨筏，打渔汉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一锭从小到大还未见过的这么大的银子，突然一股豪情从内心喷薄而出，继续冲着大海引吭高歌：“人人都说仙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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