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去春来,甄府上下准备着迎接新春的到来。
今年春宴大家都聚在甄府,这次办得较之以往要热闹许多,因为三年一次的选秀即将到来。甄嬛今年已满十五周岁,按照规矩自然是要以甄家的身份参加选秀的。
甄嬛鬓上戴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衬得她容颜愈显娇艳,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两边袖口上分别绣着两朵紫罗兰,裙角绣着一只鸳鸯,绣工精致。这身衣裳是甄远道命人跑好些地方才买回的上好的料子所制,再请上城里最好的几位绣娘聚在一起一齐绣了又绣,改了又改,差不多为此用尽了两个多月,这才令甄远道感到满意。
甄远道素来最是疼爱甄嬛,对这次花费的银子毫不在意,甄嬛也没有多问什么,欣喜地收下了父亲送的礼物。倒是甄云氏对此有些不满,但想女儿即将要离家,依女儿的倾城姿容能入选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不由得心中酸涩,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这次春宴都邀请了甄远道的朝中好友以及其家眷,见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玉姚不禁走上前,不确定地唤道:“眉姐姐?”
沈眉庄回头,见是玉姚,她唇角含笑道:“姚儿,许久未见,你过得可还好?”
沈眉庄今年已十六岁,幼时那仅有的三分稚气如今也早已褪去,换来的是十分的端庄秀气。她一身浅紫色的裙装,发上以一朵娇艳的芙蓉为头饰,本就姣好的面容化了淡妆,显得她更加娇美。
玉姚见果然是沈眉庄,心中欢喜,不由微微一笑,答道:“今日春宴玉姚能够见到眉姐姐,自然是极好的。”
“你这丫头,嘴就像抹了蜜似的,”沈眉庄嗔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见嬛儿?”
“方才长姐带上流朱浣碧到院子荡秋千去啦。”
沈眉庄温和一笑,说道:“你们姐妹俩倒真是相像,都那般孩子气。”
玉姚俏皮地扮了个鬼脸,笑道:“这是少女情怀!眉姐姐如今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自然是不懂的。”说完,就不顾沈眉庄满脸的绯红逃也似的跑了。
初春夜间仍是有些寒气,玉姚冷得缩了缩身子,突觉肩上一重,下意识地抬起头,见到来人,她娇憨地笑道:“兄长。”
原来是甄珩见玉姚穿得单薄,将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甄珩伸出手理了理玉姚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责怪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还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玉姚不甚在意,娇声道:“玉姚有兄长照顾,好得很呢。”言语中流露出对甄衍深深的依赖,令甄珩心中一暖,然而突然想到方才父亲对沈伯伯说的话,却是脸色一变,心中为自家二妹深感担忧。
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番决定,若是姚儿知晓了,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对眼前毫不知情的玉姚更是心生怜惜。
只听他问道:“嬛儿三月出府参加选秀,姚儿怎么想?”
玉姚笑盈盈地答道:“长姐年有十五,理应参加选秀,只是玉姚舍不得长姐。”
甄珩见玉姚只答所问,于是小心地问道:“那……若是姚儿也可以作为秀女,随嬛儿一齐选秀呢?”
玉姚一听,顿时心中莫名地感到很不安,却不知甄珩为何如此问自己。
玉姚压下心底莫名的不安,娇俏地笑道:“兄长莫要打趣姚儿了。”
甄珩一愣,心中一叹,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口。
他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握住玉姚的手,却只觉手中一片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甄珩皱眉问道。
玉姚不回答,只是将小手回握住他温暖的大手。
甄珩见玉姚虽然外面披了件大衣,但仍冷得身子微抖,想让她赶快回屋里以免染了风寒,正欲开口,却被跑来的云绣打断。
“二小姐,老爷有话要对您说。”
玉姚闻言有些诧异,这时候春宴应该还没有结束,爹爹有何话不能明日再谈?
想到这里,她方才那种莫名的不安再次涌上了心头。
玉姚刚踏入大厅内,见甄府大厅依旧如方才般热闹,甄嬛正坐在甄远道的身旁。
长姐也被叫了回来,爹爹定是有事要宣布罢。
玉姚想得果然没错,只见一脸喜气的甄远道从座位上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清了一下嗓子,声音雄浑有力地说道:“我甄远道感谢各位光临甄府,众位也都知道,今年三月便是三年一选秀,我的长女甄嬛一十有五,聪慧貌美,将会以甄家的身份作为秀女参加选秀……”说着,竟是心中伤感,见玉姚怔愣地站在大门旁,继续说道:“姚儿,过来。”
玉姚温婉一笑,轻移莲步朝着甄远道走了过去。
待玉姚走到自己身边,甄远道这才继续刚才的话说道:“甄某的次女甄玉姚今年已一十有四,将与嬛儿为伴参加选秀!”
玉姚心中一惊,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若是此刻对爹爹的话有任何质疑,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定会教他失了颜面。
想着,她觉得脑中一片眩晕,随后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玉姚第二日才醒来,云绣云嫣先是一喜,随即就要去禀告甄氏夫妇,却被她阻止。
玉姚不听两人的劝,硬是一个人来到了甄氏夫妇的房门外。
屋内隐约传出了两人的谈话声,还带着甄云氏断断续续的哭声。
“老爷……嬛儿……嬛儿选秀也就罢了!为何要我的姚儿也卷入其中?”
只听甄远道叹了一声气,语气却颇为平静地说道:“夫人,我也是无奈之举啊……若是嬛儿和姚儿都能够入选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嫔,对我们甄家百利而无一害,”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更何况,嬛儿一人在宫中无人相伴,定会孤单。虽说眉庄与嬛儿打小关系要好,但毕竟不是亲姐妹……”
玉姚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原来,不知何时泪水早已落下。
她知道爹爹最疼爱长姐,却是从未想过爹爹会为了长姐如此待自己。
玉姚觉得心中既委屈又失望,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听到似乎走向房门的脚步声,她才回过神来,跑回自己的房中。
云绣云嫣担忧地望着床上哭泣的玉姚,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只好站在一旁不说话。
终究还是到了三月,玉姚心中虽失望,但仍没法拒绝甄父的要求,在甄云氏与兄长的目送下,与甄嬛一起上了马车。
终究,还是要云意春深选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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