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缘法

那狗三千多岁，年纪比白滚滚还大，算是狗妖中的青年狗。见了白滚滚这种灵力低微的仙胎，是看不起的，不理他。

可团子有球啊，狗都喜欢玩球！

那狗被团子和白滚滚勾搭地本性全露。白滚滚又解开那狗的绳子，于是一人一狗一狐玩疯了。九重天喧闹如人间。

东华亲自来找这两个鬼东西，毕竟人是从太晨宫撒出去的，他不去制止谁敢开口拦？白滚滚骑在狗身上，那狗跑得飞快，也不怕把他颠下来，团子跟在后面拼命追，发冠歪在脖子里……

狗和团子一见东华立刻怂了，只有白滚滚嗷一声兴奋地跳东华怀里。正在行礼的团子眼睛瞪得老大，你够胆！

东华领了白滚滚和团子慢慢往回走，狗也回二郎神府上。团子半道便告辞，使眼色给白滚滚让他回洗梧宫，白滚滚尾巴盖住眼睛装睡。团子只得走了。东华冷哼，却没有赶他走。

在白滚滚不懈撒娇耍无赖之下，东华算是默认小狐狸住在太晨宫。白日里小狐狸找团子鬼混厮玩，但团子身为天族太子的长子，并不是日日有空闲玩的。

他便带些肉找二郎神的狗，那狗吃了肉并不屑与他玩，说：“你一只不能化形的九尾狐，还不会说话，我同你一处玩被其他狗嘲笑了怎么办？”顿一下又说：“你娘生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只怕后半生也没啥指望。”说罢，嘴里轻蔑地切一声，趴下不再理白滚滚。

这条狗之前同他和团子玩，不过是为了讨好团子，若是被要去洗梧宫，那是有大前程的，不比在二郎神府上强？

白滚滚也不恼，恰好狗窝边有些沙子，铺平了写道：“你会写字么？”

那狗气得，天上的神仙哪个会闲的蛋疼教自己的狗学写字？你给我写字欺负我不识字是么？一爪子上去把沙子打散了。

那狗有些气馁，他妖力强盛又如何，不过是条给人看门的狗。

白滚滚看他气焰略消，呵呵冷笑，扭头走了。他在青丘有凤九，白浅和白真罩着，从未有人或动物这般轻贱他，况青丘人纯朴憨直，从不像九重天这般弯弯绕绕。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九尾狐不同，其他的九尾狐与他这般大的早已是四五岁孩童模样，修为也深厚得多，虽远比不上阿娘他们，但至少其他九尾狐不会被一头狗妖蔑视。

东华支着头斜倚在条案上看竹简，突然觉得今日太晨宫格外安静，平日里就算没有团子来玩，小狐狸自己也搞得叮叮当当响。

东华放下竹简，有些好奇出了书房。看见小狐狸抱着香炉发呆。

白滚滚听见东华脚步，抬头对他笑一笑，就低下了头。东华招呼他过来，抱在怀里顺毛，问他：“今日怎么不去玩了？阿离不在？”小狐狸点点头。东华也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小狐狸找来纸，蘸了墨写道：“小九说我体质天生特殊，所以修行比旁人慢，你说她是不是骗我的？我是不是以后都是这副样子了？”东华看着小狐狸踌躇一会儿，还是说：“极有可能是。”

小狐狸愣愣望着东华，溜圆晶亮的眼睛里洇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痛哭起来。这次哭得和平时撒娇耍赖的哭都不同，是生生哭痛到心里去。

东华看小狐狸躬着身子抽搐颤抖，第一次懊悔自己说的话。他认为不如让小狐狸早早接受了这现实，也好早做打算，就像当初他便是早早接受了无人辟佑的现状。可是他不曾想过这世间只有一个东华帝君，不是人人都可以在荆棘中开出花来，更多的人其实早死在开花之前。

觉得有些过头，东华试着抬起小狐狸的头，让他对着他的眼睛说：“你的体质确实特殊，这世间多的是特别的东西，各自有个自的缘法，我也并不是全知全能，也许你有自己的修炼法门，只是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多学习，或许可以自己找到。”

小狐狸痛哭一场，逐渐冷静下来。或许他也是在骗我，但是也未必不对，尽力去试试总是可以的。他娘教他只要不是要死的事，不能轻易投降的。

晚上，因着白天把小狐狸惹哭，东华大发慈悲，同意小狐狸从床侧的小榻上搬去床上睡。小狐狸很高兴。

半夜，东华被一团狐狸尾巴堵着口鼻闷醒，睁开眼就是白滚滚的屁股对着他的脸。东华帝君真的很后悔。

凤九，你养的狐狸成精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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