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伽罗走了。

独孤青囊闭着眼躺了半晌，一身白蓝云纹锦锻长裙的独孤般若就走了进来。

她替她掖了掖被角，端起小几上的备好的茶喝了一口。

独孤般若：青囊，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来了。

独孤青囊睁开眼，轻婉地笑了笑。

独孤青囊：事到如今，既然已经露了端倪，就算阿姐不说不问，又怎么会不去查？

独孤般若一下子就摔了茶盏，神色沉冷。

独孤般若：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必然会去查，想必你也知道，我不会同意。

独孤青囊：我知道。

独孤青囊垂着眼睫。

#独孤般若：那你又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在一起呢？

#独孤般若：青囊，我是长女，底下这些个弟弟妹妹里面，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对你寄予厚望！我还想着等我出嫁以后，由你来掌管独孤府的内务！但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地以世家之力助他？又为什么要偷偷地，把我，把阿爹，把整个独孤家蒙在鼓里呢？

最后一句独孤般若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俯身，手肘撑着床，紧紧盯着独孤青囊的眼睛，眼眶泛红了一圈。

独孤青囊捏着锦帕子，给她拭了拭眼角。

独孤青囊：阿姐是家中长女，莫要失态才好。

#独孤般若：独孤青囊！

独孤青囊看了她一眼，撑着起身，为她新添了一盏茶。

独孤青囊：阿姐先喝口茶，听我说吧。

独孤般若没碰茶，冷冷看着她。

独孤般若：说吧。

独孤青囊也不甚在意，端起那盏茶，润了润唇。

独孤青囊：阿姐，你一直都笃信独孤天下的预言，对吗？

独孤般若冷笑一声，并不被她掌握节奏。

#独孤般若：世人都以为是谣传，但我自幼出入宫中，亲耳听见先帝说过，那帝星未明，然独孤天下九个字是先帝亲手摇出来的签，既然是天子之占，就不可能不灵验，所以我相信，这天下，迟早是咱们独孤家的。青囊，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信宇文护，便如同我信独孤天下。

独孤青囊：不，我不信他。

独孤青囊：他这个人，狠心冷情，又热衷权利，就算他待我再好，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独孤般若：那么你是想说什么？

独孤青囊：宁都王一直纠缠阿姐，阿姐是想嫁与他，可是？

#独孤般若：今上无子，我暗中查访，御医已经说，圣上因为自小落水，身体受寒，可能终生无嗣，只要我嫁给了宇文毓，到时候，弟终兄及，那么我顺理成章的，就可以做我的独孤皇后。

独孤青囊：但阿姐你真心喜欢他吗？

独孤般若：两世联姻，结的不就是两姓之好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情爱之事呢？

独孤青囊笑了，眼角却带了泪。

独孤青囊：是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情爱之事呢。两世联姻，结两性之好，哪个世家不是如此？

独孤般若眼眸微微一缩，声音软和了些。

独孤般若：你是说？

独孤青囊：对，我曾经和他说过，他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伤害我的家人。而今他既然伤了伽罗，我与他……

独孤青囊摇头轻笑了一声，却有些苦涩。

独孤青囊：难得杨坚待我情深，这样的世道，他能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独孤般若：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阿姐对宇文护倒没有什么偏见，可阿爹犟，他一心一意守着他的忠义，你与他就没有可能，杨坚是真心喜欢你，他年少有为，日后阿姐做了皇后，也会重用于他，你的一生，必然美满。

独孤般若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把她扶回床上躺着，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独孤般若：青囊，阿姐知道你心里苦。可阿姐也没有办法，你是独孤家的女儿，这就注定了你和他，没有可能的。你真心喜欢他，阿姐当时也看出来了，他待你，倒也是真心。你们两情相悦，但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独孤般若：你自小就是个重情的孩子，阿姐心里头晓得，一时半会你难得放下他，这也没关系，我也不要求你和他彻底为敌，如今你也还未成亲，我听说宇文护一直在拒绝前朝元家的投诚，他对你算是情深意重的，我不反对你们来往一二，有时候，真心混着逢场作戏也不是不行。

独孤般若：但你答应阿姐，除非他宇文护和咱们独孤家再没了冲突，否则你和他，无论如何，你们俩的感情，只能慢慢淡下来，你未来的夫婿也只能是杨坚，别人也不是不成，但他不行。

独孤青囊：我知道。

独孤青囊：阿爹那里，多谢阿姐了。

独孤般若笑起来。

独孤般若：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压根儿就把我替你劝阿爹的这份情给忘了。

独孤青囊：怎么会呢？但阿姐，我这一时半会儿是真的不可能忘了的，我还是会见他的。

独孤般若抿了抿唇。

独孤般若：青囊，你告诉阿姐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是想着，希望能够与他在一起？

独孤青囊：是。

独孤般若不说话了。

独孤青囊：但是阿姐，经此一事我也明白了。我向你承诺，如果我与他在一起不能得到认可，我绝不嫁他。

独孤般若：你也大了，阿姐管不住你了。随你去吧，你自个儿心里有分寸就好。

独孤青囊：我知道的，放心吧阿姐。

独孤般若：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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