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蛊18

外面的夜很黑，很安静，安静的人心都慌乱起来。

“你真的不去见他，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红药的心里有些不安，这让她的语气都有些急躁起来。

“他会活着的。”

“然后呢？”红药反问，“然后你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了，是吗？”

若是和一个人接触久了，她想要做什么，你多多少少都会察觉到一点，红药以前对林诗音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江湖传闻，后来是来自李寻欢的口中，知道她亲眼见到了林诗音，然后与她做朋友，她一直都觉得，像林诗音这样的女人，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很显然，李寻欢就是这个最好了，两个人又是如此相爱，分明可以在一起相守，却非要分离，如何能让人不着急。

林诗音不再说话，雨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声音落在她们的耳中，带着独特的节奏，莫名的，红药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会输。”

她决定换一个方式来劝说林诗音，“上官金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不会输。”林诗音说的斩钉截铁，如果忽略那一瞬间她捏紧的掌心，还有那强烈收缩的瞳孔，这句话却是是由很高的可信度的。

“那你就不担心他会受伤。”

“阿飞在那里。”

“阿飞也会受伤。”

“你在担心阿飞？”

红药脸一红，有些别扭的扭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你就不担心？”

“我相信他们。”

好吧，红药有些气馁，“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上官金虹身边有一个荆无命。”

“他不是已经离开上官金虹了吗？”

“但是他回来了，而且，他比之前更加厉害了。”荆无命回来了，红药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聆珠也回来了，她与聆珠之间，自由传讯的方式，所以几乎是聆珠一来到这方世界，她就知道了，而且她还知道，聆珠和荆无命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这样的事，就没必要告诉林诗音了吧。

“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吗？”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红药的语气有些奇怪。

“难道不是吗？你和阿飞？”

“我和阿飞只是朋友。”她说的斩钉截铁，“就像和你，和李寻欢一样。”

“你果真是这么想？”

“至少现在是。”她笑了，笑得很轻松，她承认自己对阿飞有一些不一样，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她自己也还不曾弄清楚，但她也不着急，时间会告诉她一切答案。

“诗音姐姐，你可不要转移换题，我们继续说决斗是事情，荆无命回来，那么他的对手绝对是阿飞，阿飞的对手也一定是荆无命，那么金钱帮的其他人呢？你说他们会对付谁？”

“决斗的时候金钱帮的人不会出手，决斗之后呢？如果李寻欢，我说的是如果，他赢了，但那个时候，不论体力内力，他必定消耗巨大，到时候，面对金钱帮的人，她可还有还手的余地。”

“决斗的时候金钱帮的人怎么会在场。”

“上官金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有不可能。”

林诗音有些坐不住了，她本就有些担忧，被红药这么一说，硬是将那三分担忧化作了十分，“我要去看看。”

目的达到，红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她才不会告诉林诗音，她的姐姐也在那里呢？没有人能够伤到李寻欢，可她一直守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将林诗音匡过去。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很合格的朋友，居然连好朋友的终生大事都操心到了，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朋友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无星无月，一切都黑暗笼罩。

“没有人。”

她们来的有些晚了，原本比武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大雨冲刷走了一切的打斗痕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

“表哥不会输。”林诗音斩钉截铁的说着，也不知是在告诉红药还是自己。

这个时候，红药自然不会说丧气话，“他们肯定不会输。”

这场雨下的太不是时候了，就连聆珠的踪迹她也失去。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林诗音忽然说道，然后她就施展轻功而去，虽然不知道林诗音是怎么知道的，但红药肯定是紧跟着的，她相信林诗音，因为她知道，林诗音才是最担心的那一个，毕竟，那是李寻欢啊！

雨依旧在下，雨雾之中，两个人影缓缓出现，聆珠一眼就看见了她们，她是特地在这里等她们的。当然，这里出来聆珠还有一个人，只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罢了，她已经不重要了，对谁而言都是如此。

“聆珠姐姐。”看到聆珠的时候，红药的心其实就落下了一大半，她太相信聆珠了，就像相信自己一样，这样的信任，莫名且固执，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伤害何红药，可聆珠绝对不会，就是这样的相信。

“你们终于来了。”

不过分开了一段时间，红药发现聆珠有了很大的改变，从前的时候，聆珠身上一直笼罩着一种阴森的，极致压抑的气息，她很冷，除了在红药面前，其他的时候她似乎是没有人性的，理智而冷酷，这一点，红药一直都能感觉到，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夏雪宜的缘故，也不敢去戳这个伤疤，她想着，等解决了夏雪宜的事情，也许聆珠就会开心起来，可现在，红药甚至能够在聆珠身上感受到一种近乎温柔的气息，就像雨过天晴，就像初阳破晓，“聆珠姐姐，你.....”

“夏雪宜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宝物也都送回教中，红药，我们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就让她那么以为着吧，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告诉红药，因为那不是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就不是她的人生，所以何必徒增她的烦恼。

“太好了。”她高兴着，却又有些失落，毕竟是差一点点就深爱上的人，又如何会是真的毫无芥蒂。

“红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必唏嘘，不必感叹，为那样的人，一点儿也不值得。

“我知道。”只是，到底意难平。

如果红药亲眼见到了夏雪宜，如果她亲手处置了夏雪宜，见证了夏雪宜的下场，也许她会彻底放下，可正是因为没有见到，所以心中才会有那隐隐的不甘，这样的感受，聆珠其实是知道的，若非不在同一个时空，聆珠是恨不得马上带红药去看看夏雪宜现在的惨状，到那个时候，红药绝不会再有丝毫的留念。

“好了，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斩断这一切的。

“走了，带你们去找他们。”

雨和血混合着，顺着台阶流下，猩红的颜色一点点溶解，消失。就像人的生命，悄无声息的死去。

十八个黄衣人，死在剑下，两个人的剑。

“阿飞。”她们走了过去，红药走向了阿飞，聆珠走向了荆无命，看起来很和谐，又很自然，可林诗音，她走向了一扇门。

一扇铁门，很厚重铁门，看起来无坚不摧，足以抵挡一切，不仅仅是看起来。

在这扇门面前，人力所拥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狼狈而可笑，这世上总有许多人力不可及的东西。

一种无可奈何，乃至于悲哀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心头。

李寻欢就在这扇门里，可他们谁也打不开这扇门，这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生和死，这种无能为力感觉，几乎将人逼疯。

“他会活着出来的。”

她看着那扇门，坚定而决绝，谁也不能反驳，谁也不会反驳，他们宁愿相信这一句话，相信李寻欢还活着。

安静，乃至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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