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收拾客卧是麻烦的事，折腾很久，休息已经是凌晨。本来以为世界熄灯了，直到鹿净尘半夜起来喝水，找不到金梦温的身影。

鹿净尘：梦温，梦温？

她挨个房门开开看，哪哪都没有。她真的很害怕会有人再次推开她，所以寂寂地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让提着的心脏尽力平复。

冷静过后，鹿净尘才看见架子上给她的备用钥匙不见了，心想她有可能在外面。于是换好衣服，带钥匙轻轻推搡出来。谁知刚出门就听见房顶传来窸窣声，察觉金梦温或许爬梯子上楼，大概在看月亮。

她看见金梦温在房顶发呆，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爬上去陪她。

鹿净尘：在想什么呢？

金梦温：啊？？

金梦温突然被叫住，有些吓到似的。

鹿净尘：吓到你了？

金梦温：还好…

鹿净尘：不开心吗？

凉风吹着伤口有些泛疼，金梦温不敢说。她只是在这样的夜晚想到哥哥，那个父母离异，很好命的，被判给母亲的哥哥。

金梦温：没有，就是想我哥了。

鹿净尘：你还有哥哥啊？

鹿净尘：我只有一个表妹。

金梦温：嗯…

金梦温：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金梦温：今天傍晚下过了雨，半夜月亮很圆很好看，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带我看月亮。

金梦温：他教我长大，带辣出泪的白酒，喝醉了笑我小疯子。

鹿净尘安静下来，听她讲许多过去的事。

金梦温：后来几年我们很好，直到他走了。

两人无言，草木冷眼旁观，久到鹿净尘长叹一口气，腿蹲得发麻，刚要起身，被猛拉了个踉跄。借月光，金梦温血迹淡淡，眼尾红透，温柔的有些不可方物。

鹿净尘没料到这些，木讷的随人摆布。金梦温不看他眼睛，只是垂眸，噙着挽留的地步。他无奈抚人头发，招架不住磨叽，又坐回来。

金梦温：陪我看月亮吧。

鹿净尘：好。

金梦温：刚刚听你说…你有个表妹？

鹿净尘：嗯，家里断了联系，只跟我表妹最亲。

鹿净尘：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金梦温：…你的兼职是寻人？

其实鹿净尘下一秒就想点头应声，毕竟欲城人脉那么宽泛，什么人找不到。

鹿净尘：我，就是，问一下，万一我认识？

金梦温：他叫金钟仁。

鹿净尘：金钟仁？

是我认识的那个金钟仁吗？吴世勋工作室的那个，皮肤像是健康的古铜色，性格有些硬朗的男生。保险起见，还是过两天找他确认一下。

金梦温：是不是都快天亮了？

鹿净尘：大概吧，没带表。

金梦温：嗯…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两人就这么并肩坐了半宿，拖到月亮结束，鱼肚白泛了天也终染了赤。

这半宿，鹿净尘想到不成器的父亲，想到表妹名叫顾子佩。从如何清理门户想到欲城，想到金梦温，思绪汇集一处，交成光点。他也不知为什么，只好笑着摇头。朝阳升起的同时他撑起身子，打个呵欠，牵着金梦温回里屋去了。

鹿净尘：睡吧，看了一晚上月亮。

鹿净尘：今天晚上你还要去应聘。

金梦温：我知道的…

金梦温：晚安，净尘。

鹿净尘：…不晚了。

鹿净尘：该说早安啦。

金梦温：好吧，早安。

鹿净尘：嗯，早。

鹿净尘：休息去吧。

金梦温：好，那晚上…

鹿净尘：晚上见。

然后砰的一声，卧室门就被合上。

金梦温不知道为什么是“晚上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早安。”

不过，她开始学会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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