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见

天刚蒙蒙亮，窗外几声鸟鸣唤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道济。

“和尚我真是福大命大，竟然还没死，难不成我真是属小强的？”道济自嘲的笑了笑，突然发现了趴在桌上熟睡的胭脂，“胭脂？”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胭脂也醒了过来。看到道济，她先是愣了两秒，接着不温不火的问道：“你醒了？”

“呃，我……”道济刚想回答，突然觉得胭脂的口气有点不对，“胭脂你……没事吧？”

“是吗？”胭脂冷冷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小女子昨晚对师兄无礼了，请师兄万不可怪罪。”

“胭脂，你到底怎么了？这‘师兄’又是怎么回事？”道济有些恼火的问道。

“师兄不知，小女子在百花谷静修期间已改修佛法，自然要称堂堂的降龙尊者为师兄了。”

“你……”

“小女子以后再不用为难师兄了，师兄难道不高兴吗？”

道济听到胭脂一口一个“师兄”竟一时语塞，只是苦笑道：“好，我高兴，我怎么不高兴？”殊不知，心中早已打翻了五味瓶。

“师兄！”外面传来了小陵兴冲冲的声音。接着门被“嘭”的踹开，白衣女子窜了进来。

“小陵？”胭脂有些迟疑地问。

“胭脂姐——你在这儿哈，师兄，你没事了？”小陵看看两人，掩饰不住的笑了。

“笑什么？傻丫头，你师兄我是谁啊，我怎么会有事啊？”

“切，你是谁？你不就是我师兄嘛！想当年追瑶妖时被打伤，还是靠凡人救回来的……”

“那是意外！”

“真是……这样的意外还少吗……”

胭脂冷眼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你们俩先聊，我该走了。”胭脂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胭脂……”道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胭脂，“你去哪儿？”

“去哪儿？”胭脂冷笑一声，“师兄管得着吗？”

小陵在一边看得稀里糊涂，不禁问道：“师兄，你怎么招惹姐姐了？她昨天还……”

“小陵！”胭脂轻轻喝住了她。

这下轮到道济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认胭脂叫姐姐了？”

“昨天啊，不行吗？”小陵偷笑，“难不成还要我叫嫂子？”

“小陵！”道济喝住了小陵，显得有些尴尬，胭脂依旧面无表情地转头。

道济叹气：“小陵，既然你是佛祖派下来帮我……了结尘缘的，你这是干什么？”

“了结尘缘？哼，”胭脂冷笑，“你就那么想和我扯清关系吗？那我现在改修佛法，岂不是趁了你的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本来伶牙俐齿的道济看着胭脂，竟说不出一句话。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半天道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胭脂，这三年来你都住在哪儿？”

胭脂好歹转过了头：“那天我被佛祖收走后，就被送到了一片大花园里，我虽不知这是哪里，但是看里面这些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就知道这里绝不是非凡之地。这里面有个洞府，奇怪的是和我当年修炼的无心洞一模一样。但是里面多了一些佛经秘籍，于是三年来我就一直呆在那儿修炼……”

“你就没出来过？”道济忍不住问。

胭脂瞥了一眼道济：“我倒是想出来，但是出不来。谷口被一层结界封住了。直到那天小陵去给你寻药，我才跟她出来的。”

仰头向天，道济仔细想了想：“以小陵的功力应该不能把你带出来。我想，应该是佛祖。”

“佛祖？”小陵反问，“既然是佛祖把胭脂收去的，那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出来？”

“我想——是时机到了吧。”胭脂轻描淡写地说。

“那昨天晚上，你和师兄到底……”小陵故意问。

胭脂怔了怔，神情不太自然：“呃，我只是……”

看到胭脂的窘迫，道济连忙打岔：“原来那个地方住的就是你啊！”

“咦？”小陵也愣了愣，“师兄，那个百花谷不是你造的？”

“谁说是我了？”道济反问。

“那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天，我去——去——”道济突然说不下去了，“去回头崖的时候就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有结界，我进不去，却能看出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住的就是胭脂。”

“哦……”小陵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坏笑着说，“师兄，你没事上回头崖下干什么？”

“是叶琳，当年她也要跳崖自杀时，我跟她一块跳下去的，后来就发现那回头崖下的玄机。”

“跳下去的？你以为自己是凡人啊？！怎么不用法力？”小陵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师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道济一时语塞，看了看胭脂，“你们聊，我先去看看陈亮。”随即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目送着道济出了屋子，胭脂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陵关切地问：“胭脂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你和师兄还好好的……”

胭脂眼神朦胧，目光悠远：“我只是不想——不想耽误了他。他——他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那你不想……”

“我对他，还能有感情吗？他是降龙尊者，我是胭脂仙子，所以现在，我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胭脂了，而他，也不再是我爱的那个李修缘了。”

“那你准备放手吗？”小陵有些意外地问。

“你说呢？”轮到胭脂反问。

“可是……你已经坚持了那么久，还在乎这一会儿吗？”

胭脂轻笑：“十八年来的坚持都已经放弃了，再坚持这一阵子又有何用？”

小陵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还要呆在这儿吗？”

“不能继续爱他，至少还能保护他，”胭脂又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

屋里的这两个女人正纠结着，屋外的道济听着她们的谈话，缓缓闭上眼睛，抓着门框的手指因用力太过而显得微微泛白。

“胭脂，你终于原谅我了吗？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一点也不高兴呢？胭脂，如果当初我不下凡，如果下凡以后在新婚之前就能醒，如果我能想到消除你的记忆，如果当年决战时我能保护你不被伤害，那么这后来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呢？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胭脂，我生来就是要欠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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