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外面的世界，不精彩

在群山中屹立着临山县，不是特别大，但也不小。

远远就能看到错落有致，分布在四周，高高低低的大烟筒，还冒着不同颜色的热气！…

走在主街上，两旁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最高的楼也就六层，街道两旁商店很多，买什么的都有！路边还有卖蔬菜、烤地瓜、烤苞米的推车小贩，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

临近下班时间到了，路上的行人开始逐步增多，汽车喇叭，自行车的铃音，混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生活的乐章！…

“纠察队来了！”

随着有人一声大喊！顿时整条小街鸡飞狗跳，小贩们争先恐后的跑着，有的推着车，有的扛着包，还有的担着鸡和鸭…

…

单良和吕灿也在玩命似的跑，单良背着一个大包袱，吕灿左手里提着一个小凳子，右手拎着一个袋子。

他们俩穿过几条街，过了几个小巷，才放慢了脚步，找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靠着墙，喘着粗气，相视一眼之后，庆幸着逃过一劫！

…

吕灿和单良回到出租房时，天已经是黑了！

…

吕灿实在是不愿意动弹了！就跟单良打着商量，不做饭行不！出去吃一口，今天这么倒霉！喝点儿酒压压惊！…

在一处小饭店，点了三个菜，两瓶白酒，哥俩就开始喝上了…

“良子，这样下去不行啊！几天就来这一出儿，谁受得了！”

“灿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管我叫良子！我听着特别扭！其他的叫什么都行！”

“你这人就是矫性儿！这么叫不是亲近吗？为了侥幸儿，咱哥俩干一个！

…

“不是灿哥夸口，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你喝一口汤！”

“谢谢了，灿哥！我单良敬你一杯！”

…

“兄弟，你说咱哥俩是不是有缘！怎么在大千世界里，就咱俩能遇上！又这么谈得来！为了缘分再干一个！”

…

“兄弟，我从靠山镇来县城这一年！就和你这半个月过得有滋有味儿的！以前也就忙活挣钱，天天就跟打游击似的，也没多想，出了吃就是睡！！可几天我就琢磨啊！总觉得不是个事儿！一年了，钱没赚几个！什么时候才能把对象也接出来啊！”

“灿哥，看这半个月，你这都赚了一百多块钱！赶上我们大队半年赚的了！你还不满意！来罚一杯！”

“再者说，嫂子要来就来呗！你又是养不起！整得就像苦大仇深似的，这要是让嫂子知道，还以为你不愿意接她出来呢？”

…

“兄弟，你知道什么？首先就是解决户籍问题！其次就是县城要有接收单位！最后才是所属地肯放人！

这三条都是表面的，实际是为了将来的孩子，没有户口就上不了学，就接受不了教育！

这里面步步是坎儿啊！有钱当个屁用！

不提着烦心事！咱们干一个！”

…

“灿哥，我不太好意思问你！这十来天对我一直就像个谜！我只知道这一年你过得很苦！但你从靠山镇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出来？”

……

“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而是这里面涉及的事儿太大！涉及的人太多！今天既然你提起来，我就简单跟你唠叨唠叨…”

…

…

回到住地单良可就睡不着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出门凭介绍信，吃饭需要给粮票，买粮要给粮票，买布要给布票，买自行车等还要工业票，如果没有没有户口，没有单位可真是活不了！

乡下人要是想出来，真是不容易！

就是能出来，又能怎样！能活得下去吗？

单良这才明白！为什么农村发展这么慢！为什么农村人安于现状！只要自己能吃饱，全家饿不着就满足了！

这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单良，所不能理解的！这看似是人口流动问题？但实际问题却是包罗万象！有观念和思想方面的，也有政策和特定历史时期造成的，更有农村人自身方面的问题…太深了单良也不懂！

单良只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自己现在想要舒服的活下去！生活在第五生产队要比县城活得舒服！

这个结论，一经下完，自己被吓一跳！

自己是不是，有病了！

自己神经有些分裂！

但这就是事实！

自己眼睁睁看着，真实的体会了十来天！

…

县城是比第五生产队发达和物质丰富！

但是这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

也不是自己所想的！

…

单良开始想第五生产队了…

开始想赵颖了…

开始想六子他们了…

他想河东村关系好的所有人了！

他更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爸爸妈妈…

…

接下来的几天，单良就像心里长草一样…

…

一天，吕灿从外面买回了仁和即食面和开心嘎巴脆，说以前舍不得钱买，今天好不容易搞到供应票…

…

一天，吕灿拎了一包福美甜进来…

…

又一天，他俩在家喝酒，吃着开心嘎巴脆…

“灿哥，我想去市里看看！不用担心我，我有钱！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我出去不看看，将来会后悔一辈子！你放心，只是看一眼，就回来！”

吕灿带着醉意，舌头发硬的数落单良…

“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去临河市干什么？你认为有脚和有钱就行了！说你是农村人，你还不服气！你认为就凭手里的介绍信就能过去，要是这么简单的话，我早去了！那是要到公安局去办理通行证的，是要查祖孙三代的！还要镇村两级派出所或村里一把手签字盖章的！”

单良心里说，尼玛！就跟去港澳台一样！将来是不是，就是跟现在学的！看样子这个小小的心愿，是完不成了！

于是，自罚了一杯，接着说；

“灿哥，咱们现在倒腾这些东西，赚的钱离再县城安家是远远不够的！你脑瓜活儿，还有什么门路能赚大钱？”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我是靠山镇第一美男子！哥哥的绰号是，女人堆里最男人，男人堆里最男人的火山哥，是也！听好了！…”

“那是！”单良心说我都能背下来了，太能吹了。

“我听说了，有一个买卖，是卖药，能赚很多钱！就是没找到源头！我认识这个人他一个月能赚这个数！”吕灿说这，向单良伸出了一个手掌。

“什么药？不会是街上卖的大力丸吧！”单良猜出来了，故意这么问！

“真让你说着了！现在市面上，有好几种！卖得最好的叫雄风大力丸的，我就是找这个源头，还没找到！他们跟其他的不一样！他们是发展人头，赚发展人头的钱，想要多赚钱就多发展下线…”

单良想哭…还是想哭！

“火山哥，我看你还是别做这个生意了！这里面风险太大了！照你说的！这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了！没卖就先让你买！我看不靠谱！再说了，这要是被抓到！可是够判的！换一个再想想！”

“兄弟，我比你想得多！这个雄风，即便是很贵！但是买回来自己吃，也吃不坏，不吃亏！我可听说了，这是独门秘方，那叫一个金枪不倒！再说，抓什么抓！抓到了就说是自己吃！警察管天管地还管我脱鞋上炕生孩子！

我考虑好了，过了年，就先回家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人头？

等哥试完后，你再跟着干！”

…

单良现在哭了，眼泪哗哗的…

…

“兄弟你别激动！哥哥想好了！人生一世图什么？不就是升官发财换老婆吗？我呢！只能走发财这条路了！我们从农村出来多不容易啊！看看城里人穿的住的！可我们差什么？都说当官要靠谁谁，当大官要靠谁谁生的；发财要靠贵人、机会和资本，发大财还要靠祖坟冒青烟了！我们能靠谁，只能是靠自己！量小非君子，成败在此一举！”

单良泪眼朦胧的看着激动的吕灿，心里说真有干传销的天赋！

于是，换了一个方式，看能不能说服他！

“火山哥，我是这么看的！这里面我感到有很大的学问！比如：你提到的价格，明显是超出了实际价值！这是其一。第二个就是你提到的发展人头，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样，能拿出那么多钱！再者说，把人聚起来，让公安知道，是有风险的！再再者说，发展多少人，能赚多少钱，怎么保证，谁能保证！将来出现纠纷谁来保护！更不要说，你能不能发展那么多！还不是替别人赚大钱！你成了花高价买药吃的人！”

单良自认已经说得很到位了！传销从推广到国家禁止就是因为衍生出的形式无限接近欺骗，过分强调收益，淡化产品本身价值，以及操作简单，投入少，见效快等名目请专家，找托儿，开大会忽悠嘛！

“兄弟，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也明白，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个事儿我能做！”…

“火山哥，你看这样好吗？我有个想法，就是眼前不允许出现个体户，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像我们这种小贩，我看国家政策迟早有一天会改变！不如我们打擦边球，可以给国营和集体送他们想要的没有的或者是紧俏的，我没想好！比如现在吃的开心嘎巴脆！”

…

“兄弟，你提醒我了！前几天，别人跟我打听，能不能搞到这几天买的这几样吃的！我听说就是你们河东镇出的！”…

单良心里说，坏了！引火烧身啊！

“灿哥，我听说！都是国营和集体的采购员拿着单位的介绍信，人家才会卖，不卖给个人！再说，即使那边能卖，路太远！道又破！你能花多少钱雇车，又有谁又肯给你跑，都是单位的车，他敢吗？”

…

“那你看什么行？”

“通过这两天观察，我看卖蔬菜和豆制品不用票！我还发现了前几天咱们吃饭的小饭店没要粮票！我觉得我们开个小吃部，找个单位食堂负责人或说的算的靠挂上他们单位，商量给他们单位交多少钱，也不用他们出一分钱，给负责的个人买点东西，他还好意思多收吗？”

…

“单位和负责人到好找！可是开饭店得投不少钱！再说开个饭店就能火！那不是人人都能开饭店了！”

…

“火山哥你说的对！这开饭店啊！

首先是它是勤行，就是得勤快！

其次是有手艺，要好吃，健康，别人做不出来！

最后就是饭店选开的地点、就餐环境、投资、价位、干净、卫生。”

…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除了勤快，其他的我都不懂啊！”

…

“火山哥，这不还有我吗？小吃部经营项目我都想好了！钱不够，我有！这回该放心了吧！”

…

…

第二天，俩人各忙各的，晚上在一起再商量……

第三天，选好了门面房，在几个厂子附近，临街，面积是不到两百平方米。

…

…

第十天，在早上七点三十八分，串串香小吃部在两挂鞭炮声中开业了！

单良投了两千元占四十九的股份，教会了吕灿汤料秘方，秘制酱料配方；

吕灿投了一千元，和管理占五十一的股份。

吕灿原本不同意！

单良说，钱是好东西！最能看出人心，我认为你值这个价钱！

…

…

单良都不用等着看，就知道结果！

在八零年末，一间所有墙壁都是雪白，挂着几幅字画，整齐的四到六人长条硬木桌和板凳，自选式多隔段的共用高汤涮锅，大碗，吃碟，筷子，秘制酱料，每串五分，主食是手工面二毛一份，按签子算钱…

不喝酒一块二管饱！吃好！横幅挂在牌匾下，不火才怪！

…

…

在鞭炮声响了之后，单良离开了，停留二十五天的临山县城。

……

夜色中，整个乡村像是一位凝望星空的少女！

…

朦胧不清的轮廓就像是少女梦幻的美丽；

若隐若现的亮光就像是少女纯真的眼眸；

婀娜摇曳的叶子就像是少女低语的呢喃；

袅袅婷婷的白烟就像是少女飘忽的思绪；

…

我回来了……

…

没了疲惫，没了顾及，没了防备…

…

有了思念，有了眷恋，有了平静…

…

单良加快了脚步！…

单良看到了！…

家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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