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雪小雪兆丰年（1）

这是一九八一年的第一场雪…

经过无数个的日日夜夜，经过了几天的闭门磋商，经过几个回合的明争暗斗，经过了无数次的妥协和让步…紧锣密鼓般筹措了半个月，第五生产队终于迎来了年终总结大会…

会议在进行中，由于党委胡传祥意外有事，村委单良和赵颖请假没有参加会议外，其他的没有缺席；

王博虽然感到有点儿势单力孤，但还是充满信心…

“各位，我谈一下今年我们取得的成绩！

我们今年兴建工厂…

…

以上取得的丰硕成果，离不开上级党委的英明领导下，是在党支部和村委会，以及在座各位的领导和支持配合下争取来地…回想这一年，我们经过统一思想，集思广益，团结了所有能团结的同志，在上级部门的理解和大力支持下，带领全体村民经过共同努力，不断克服困难，通过不断挖掘和发现，自身的潜力和优势，…”

…

李向前看着台上激情四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进行工作汇报的王博，心里不是滋味！

他已经听到王博要调离高升的消息，自己在第五生产队上位的可能性不大；

原本自己以为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任，可上面考虑如今第五生产队的发展趋势和在河东镇的重要地位，决定还是选择空降一位在县城主管宏观调控部门骨干来任职！

自己要想当一把手，就只能采取调离其他大队，或者是镇下属部门当一把负责人这条路！

想着自己的初衷，为官一任，算是造福一方了！

想到如今发展的趋势，前景无量，好时候还在后头！

想到自己付出的心血，难以割舍，心里不是滋味！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就像王博已经在职五年了，他就是想离开，换个环境！

自己的追求着什么？难道真的是那个书记岗位！也不全是！想起了和单良的那次交流，自己就是改革派！天地虽大，何时能一展所学！世事变迁，何地才是实现抱负！也只有这小小的河东村，这第五生产队！

队里全年收入增长了三番，这已经达到或超过镇上，明年达到县城标准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乡亲们生活发生的巨变，自己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今天要决定预留资金和发放奖励所占比例的问题！还真是个难题，会前已经争论了多次，王博倾向于三七占比，自己倾向是五五分账；形势很明显对王博有利，自己能不能得到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支持还很难说…

…

老百姓可不管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关心自己的钱袋子是较瘪，还是钱袋子渐鼓；

一九八零这一年，第五生产队的老百姓真的很高兴！可谓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从年头到年尾，紧张忙碌了一个整年…现在的心情也是一天一个变化，就是有盼头儿！真是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

在外面时，只要一说自己是第五生产队的，其他别的生产队不说，就是镇里人都是羡慕的眼光…这就是面子！自豪！

随着又一个第五生产队特产，“第五蛋”的走俏！其他大队的领导干部们，早已按捺不住了日渐躁动的心，越来越多的赶往第五生产队取经和套关系…

胡传祥现在就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上串下跳似的！可千防万防的，还是家贼难防！…

就连以前让人躲着走的鳏寡孤独者，都成了香饽饽儿！特别是那几个养蚯蚓和养蛆的，更是重点防范对象…

闲暇之余，胡传祥就暗自庆幸自己，有单良这么个小兄弟！还是单良有先见之明，把养鸡场建在村子里的最里头儿，配套的养蚯蚓和养蛆的地方藏得外面就看不到，这给现在减少了多少麻烦！…

第五生产队现在这样简直像是一个破筛子，真是四处漏风！被人惦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总想找单良商量一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好建议，可是别说是找他，就是能看见他影儿都难…真是重色轻友啊！…

…

“会议不参加，这样躲着，总不是个办法吧！”

…

单良和赵颖在老诊所，正在明目张胆的大白天里，光明正大的幽会儿…

“颖颖，把难题都留给领导吧，这能充分体现所有人民群众的爱戴！”

“老公，你为什么总是一套又一套儿！我就不行了？听你劝，我这也不是躲出来了吗！…还有那些想买鸡蛋和技术的，他们居然把工作做到爷爷那里了！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典型的仇富攀比心理！但这也是好事儿，这叫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我们所处时代就是一个即将波澜壮阔的年代，思变、突破、挑战、超远、创新、改革将是我辈儿，一往无前的，开始奋斗不息的节奏！”…

“你能力真是太强了！可但是，唯一让我不满意的是，你现在对我的引导和方法上，动作和节奏有点慢儿！…”

“颖颖，你现在还没出师呢！还需要我多卖力气，你一定要好好配合，要全身心的投入…”

“老公，我已经够努力了，里里外外的，前前后后的琢磨了遍，你还不满意！要求就是多！我不干了，这也太累了！”

“小同志，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革命事业尚未成功怎么能有消极情绪呢！既然你已经充分了解了深浅长度，我看你还要根据不同形势，采取积极配合的态度，甚至于主动进攻，才能把革命事业推向高潮，再一次推到高潮！”

“老公，随着我现在越来越了解你！总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满足不了你…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向你不断的取经，以一不怕脏二不怕苦的精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可不行！你现在工作强度大！要注意多歇息，别没日没夜的干！记得一定要学会团结同志，想尽办法说服她们，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一起努力，争取她们成为你的好帮手！”

“老公，我一定按照你要求的严格要求自己，坚决执行到底，不达目的绝不回头！”

…

六子他们正赶往镇上，这次是买福字和春联。

师傅可真有办法，和张校长达成了协议，由他们全权负责印刷厂这些印刷品的推销业务，还分到了推销毛利的三成！

可六子心里一直在打鼓！这些东西能卖出去吗？好卖吗？…

出发前，为了提高士气，他给大家讲了一个师傅教的故事…说一个人接受了到庙里推销木梳的任务，这人就想啊！怎么办呢？和尚尼姑也没头发呀！就开始琢磨起来…可以卖给那些求神拜佛的人…也可以在木梳刻上祝福的话，由庙里当成还愿礼物送给那些祈福的香客…

六子看见大家信心来了，又把师傅制定的激励方案公布，看到大家已经跃跃欲试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自己心里还是没底！…

六子有心眼儿，把自己分到了黄小龙兴隆商店这一片儿，实在不行了，也有黄小龙兜底儿！

…

六子进入自己片区之后，第一家选的是民居，硬着头皮开始敲门…一见到人，张口就问人家需要不需要…一听到对方拒绝的说“已经有人给写了，不需要！”…说了声“打扰了，谢谢！”…就灰溜溜的，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

终于在跑到第五家时，卖出去了一套！…

这可把六子兴奋坏了！

接下来…直到第十家，都是无果！…

于是，六子坐在路边生闷气！自己真是没用，有两家明明可以被自己说服…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心里默默念叨，总结！经验…这些话应该怎么说，那句话怎么引导…调整好自己心态…

…

当怀着兴奋的心情，顺利的把东西都卖出去之后，六子这才想起黄小龙来，今天没来得及跑一家商店，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弊，还是怕黄小龙能猜出自己是第五生产队的人，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去兴隆商店了！…

问了一下时间，就往集结地走去…

回去的路上，有人欢喜有人忧，成绩还可以…就六子一个人卖光了…卖得最少的只卖出五套…六子鼓励着大家说，不要骄傲也不要气馁…你们看那前面亮闪闪…自行车和手表就在前面，在向我们招手，想不想要…

六子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师傅…

想谈一下今天的感受，希望得到师傅的肯定和赞扬！…

可没想到！师傅一盆冷水就泼下来…

师傅鄙视的说“有点出息吧！有点成绩就翘尾巴，离成功还差得好远！好远！…自己领他们总结去，什么是二八定律…我就是找条狗，在它前面，吊块肉吸引着，也比你们强！…干活儿不用脑子！活该累死！累死的原因？不是因体力不济，而是笨死的！…”

当六子夹着尾巴似的，从师傅家逃跑出来时，还听着师傅在屋里骂“十八头嗷嗷叫的蠢猪，高速奔跑的蠢猪…！

…

单良今天的气很不顺！

活该六子倒霉！

单良认为不参加会议就躲了是非！

但事物的发展，往往是事与愿违！

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

事儿还是出在会议上…

讨论如何分配时，有人提到区别对待在功夫小子工作的人员，认为功夫小子体制上是私营，职工收入没有经过大队提留，工资比其他工厂的人高，不应全部享有分配给村民福利待遇！

这种说法的支持人是王博，坚定的反对者是李向前…

李向前认为，这是变相的要求功夫小子给队里多交钱！…

单良相信，由于有医院的存在，整个所有村民都受益了，这种提法是站不住脚的，李向前肯定能获得胜利！

单良担心这是一种针对私营的信号…代表上级的一种态度，如果是，那可就麻烦了！…

…

之后的一天，当李向前透露了王博要调走高升的消息时，引起了单良警觉…

按照李向前的分析，如果新人书记不支持，甚至反对自己的长远规划，自己又该如何？

如果是，对今后的发展，影响可大了去了！自己应采取何种手段…

单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

李向前之所以告诉单良这些事儿，是因为自己做出了选择，留下来继续发展壮大第五生产队。

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新书记不配合和支持的情况下，把他架空！…

真正让自己担心的是王博，王博要是调去河东镇当副镇长还好说！要是调到其他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王博的态度也有点儿耐人寻味！

他明知道功夫小子的钱都投在了医院，为什么还拿体制说事儿呢？…

从张明远的反叛，自己也看明白了！和王博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不是职务高低的问题，而是水平，驾驭全局的能力，看问题的高度！…

可不管怎样！

今后至关重要的是自己必须获得单良的支持！没有单良的感觉，自己是经历过的！

…

单良有威信，有一心改变现状的决心，秉持着无欲则刚的态度，从不涉及争斗的事儿！

只要你是一心为了乡亲们办事，他不管是谁都全力支持，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既然选择回来，肯定是短期内不会走的，他俩的精诚协作，必将把第五生产队的发展推向新高度！

…

晚上，赵颖把带来的饭菜放在桌上，喊单良吃饭！

“今天看你不高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想功夫小子的事儿！”

“在给爷爷做饭时，爷爷跟我说，让你别担心！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计划总比变化多，历朝历代没有一个王朝不重视民意的，大势所趋之下，拥有民望，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颖颖，你让爷爷操心是不对的！这些事儿以后少跟爷爷讲！我担心的也不全是功夫小子和医院！”

“可不是我先说的，爷爷消息灵通着呢！你应该知道啊！”

“颖颖，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

胡传祥赶到王博家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老王，消息准确吗？可别空欢喜一场！”

“八九不离十吧！没下文件都当不得真！…

我想应该是回县城，这都离开家五年了，两地分居总不是事！…是该回去了！”

“老王，真舍得走！现在这里多好啊！”

“有什么舍不得！问心无愧！”

“会上怎么想着拿功夫小子说事儿？”

“都是没屁膈应嗓子的倒灶事儿！我还是担心出现体制方面的问题，我在这里是没问题！可如果新来的不了解情况，胡来！你想一下会是什么结果？”

“逼着单良和赵医生一家走呗！”

“通透！这就是缘由！”

“所以，你是给新来的竖个规矩！行啊！这招欲擒故纵用得好！”

“我是真欣赏单良啊！他再锻炼锻炼比李向前可强多了！我打算以后把他带到身边！”

“老王，我劝你别想了！你比我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这小子到现在，我也看不透！”

“传祥，真要是离开了！我没想到我是如此的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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