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安回去洗漱完拿了一本练习册就开始看。
简单的题目就看看,遇到有意思的难题才停下来做做看。
不知不觉就到了熄灯的时间,顾清安估摸着这个台灯大概还能撑个一小时,正刷着题,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一个群里的消息。
贺朝:睡了?
顾清安:?
谢俞:?
贺朝:寂寞的夜晚,来聊聊天。
顾清安:忙着呢。
谢俞:没空,不聊,滚蛋。
贺朝显然已经习惯同桌和同桌的同桌这种没有感情的说话方式,丝毫没觉得这种聊天体验真是奇差,又回过来一句:忙什么呢?
顾清安面对一本厚厚的练习册以及刚解出一半的函数题,面不改色敲下三个字:打游戏。
谢俞:打游戏。
贺朝:什么游戏?
这四个字透露出浓浓地‘拉我啊双排啊一起玩’的气息,顾清安沉着冷静,立志要把天彻底聊死:单机游戏。
谢俞:单机。
贺朝:……
顾清安放下手机,突然想到这人晚自习时候的种种言行,又发过去一句:你是害怕得不敢睡觉?
谢俞:呵。
这回贺朝没有再继续没话找话。
贺朝:[/微笑]。
贺朝:开什么玩笑,我怕过谁。
贺朝:[/挥手]。
顾清安本来没把万事通说的那个灵异宿舍楼的事当真,只当是在听故事,跟那个恐怖理发店一样,听着图个新鲜。
他在附中上高一的时候也住校,附中也有那灵异事件,一年下来屁事没有。
还诡异的敲门声,想象力真的丰富。
躺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顾清安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原本安静的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似乎是很慢很慢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
然后不知道在哪个寝室门前停了下来。
顾清安清清楚楚地听到两声敲门声。
“咚。”
“咚。”
沈捷接到贺朝电话的时候接近凌晨一点。
他神志不清地伸手摸手机摸半天没摸着只摸到嘴边一滩口水这才迷迷糊糊坐起身心情不太舒爽:“……大半夜的谁啊。”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搁了谁都会有点烦躁,但是沈捷看到手机屏幕上“朝哥”两个大字,立马变了态度。
“朝哥有什么吩咐?”沈捷打开台灯,坐起身,“夜深人静的夜晚您是想来一份十三香小龙虾还是杨圆路那家有名的生煎包?又或者是陪聊服务?”
“……”
沈捷已经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但是他朝哥只说:“问你个问题。”
“问!你问!”
“你觉得,顾清安……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顾清安”贺朝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抓抓头发纠结两秒问出一句让沈捷失眠一整夜的话来“他会不会同意让我抱着他睡觉?”
沈捷觉得整个人受到了击:“哈?”
他最近只是不经常去三班串班而已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为什么事情会往这么奇怪的地方发展。
是不是在做梦,可能没睡醒?
“朝哥,我觉得不管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清安还是你认识的那个顾清安,都不会同意的。”沈捷恍恍惚惚地回答说,“我甚至都想象不到你会有多少种死法。”
贺朝说:“这件事情这么绝对的吗?”
沈捷:“绝对,比绝对还要绝对。”
沈捷说完,感受到他朝哥特别失望地撂了电话,那种失望还不是普通的失望,参杂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着实看不透。
顾清安和谢俞第二天没有等到贺朝过来敲门喊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谢俞出去之前,找了顾清安一起去教室,看了眼对面寝室,门关得严严实实,没什么动静。犹豫两下,还是没有过去敲门直接去了教室。
“说起我们学校宿舍楼,真的诡异,”一进教室,就听到万达又在传播乱七八糟的消息,“前几天我不是说在二楼听到敲门声吗?昨晚就没有了,真的奇怪,好多人都听到了,绝对不是幻听。”
刘存浩不住校,对这些怪谈不为所动:“你们别在这自己吓自己了,没有的事,相信科学好不好?跟着我念,相信科学。”
许晴晴:“万事通,说一遍两遍就得了,说个没完了还。我们女寝怎么没发生这种事情,真要来敲我门,老娘直接开门,头都给它打爆。”
就在这时,底下有个男生慢慢悠悠地举起手:“我……我也听到了,是真的。昨天晚上,三楼有敲门声。”
贺朝没来,沈捷倒是往三班跑得很勤快。
沈捷在贺朝的位子上坐下:“朝哥呢?还没来?”
顾清安给了他一个的眼神,让他自己品。
沈捷品出来了,这是在骂他废话,但他实在是好奇贺朝昨晚到底有没有实施某个奇怪又危险的想法,又问:“昨天晚上,您们睡得还好吗?”
三楼敲门声这个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谢俞直接把他归类成八卦份子,反问:“你觉得呢?”
顾清安:“你以为呢?”
“我觉得或许……你们遭受了一些……嗯……骚扰?”
贺朝来的时候,上午的课已经过去一半。
“朝哥,唐老师叫你中午去一趟他办公室,”刘存浩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贺朝慢慢悠悠往班级里走,他说完,又顿了顿,“——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
贺朝起床起得急,没顾得上怎么整理,正低着头把红绳项链往校服领口里塞:“知道了。”
唐森上午就接到老师投诉,说你们班怎么总是缺人头,以为学校是家啊想来上课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他态度良好地先替那颗缺席的人头道了歉,平息一下任课老师们的怒火:“是,我一定好好说说他,太不像话了。”
等那颗缺席的人头来的时候,唐森已经准备好长长的措辞,想跟这位同学好好聊一聊。
“贺朝同学,你坐。”
贺朝还是第一次遇到会邀请他坐下的老师,将信将疑地坐下之后,又听唐森说了后半句:“……因为我们这次的聊天内容可能会稍微地有那么一点多。”
半小时之后,贺朝体会到“可能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多”到底是多少了。
“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爱学习也很正常,”唐森说着说着,停下来喝了几口水,继续道,“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对一门科目不感兴趣,逃避并不是很好的解决途径,一个男人,要有斗志,勇于挑战,勇攀高峰。”
贺朝打断道:“……您还要讲多久?”
唐森看了眼自己的谈话大纲,照实说:“目前只进行到五分之三,后面还有几大块内容。”
“……”
最后还是上课铃响,唐森才停嘴:“那么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
话音未落,贺朝起身就想走人,但唐森话锋一转,又道:“你这黑眼圈……”
贺朝手撑着门,第一次觉得被老师叫过去谈话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我们年轻人,夜生活比较丰富。”
贺朝回来之后,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他衣领纽扣没扣上,领口大开,脖子里挂的红绳滑出来一截,顾清安和谢俞不小心看到几眼,觉得真是很伤风化。谢俞直接将顾清安的眼睛用手遮住了。
走廊上站了好几个女生,指着他们这里,捂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激动。
从开学开始,这群女生就经常结伴在一起,人手一个水杯,每节课下课都过来打热水,然后拿着水杯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干什么。班里有人打赌她们是来看谁的,万达押了五十块钱进去,最后等不及,大着胆子来找贺朝希望他帮忙检测一下。
当时贺朝嘴里说着“那肯定是来看我啊”,走到窗边,手撑在窗沿边上,还没说话,那群女生捂着脸跑了。
万达立马跳起来喊:“我赢了!耶!”
贺朝还没整明白:“你赢什么了?她们到底是来看谁的啊?没说话就跑……很没有礼貌啊。”
万达从欣喜之中回味过来,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朝哥,你……你对女孩子的心思……这个理解能力……”
“喂。”
谢俞叫了一声。
贺朝没反应。
谢俞往后靠了靠,抬手拿起英语书,卷在手里,隔着顾清安,直接往贺朝头上敲。
“……”贺朝睁开一只眼,“你干什么啊。”
谢俞指指他胸口:“衣服,穿好。”
贺朝还没反应过来:“啊?”
谢俞说:“辣眼睛。”
这才把放在顾清安眼睛上的手放下来。
贺朝一边说着“你眼瞎吧哥身材特别好”一边把纽扣扣上,就听顾清安说:“你昨晚没睡?”
贺朝抬头:“同桌那么多天总算没白当,你在关心我?”
“是啊,”顾清安毫不避讳地嘲讽道,“关心你是不是被昨天晚上的敲门声吓得睡不着。”
“……”
贺朝心说简直快吓疯了。
他这个人还真没怕过什么,怕鬼是个例外。
有位拿恐怖故事当格林童话讲的妈,没因此修炼出什么免疫功能,童年阴影倒是深得不能再深。几乎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但他这个人要面子。
“怎么可能。”
贺朝又重复了一遍:“不可能的。”
“你们在聊什么?”万达走过来,挑了附近的空位坐下,“那个,实不相瞒有个事情请教请教你们。”
刘存浩也慢慢悠悠晃过来,说:“能不能让我们瞻仰瞻仰你们的小抄?”
下节课英语默写。
他们班英语老师抓词汇抓得很严,如果默写不合格,到时候还要抽时间再去她办公室里重新默。
班里同学早就已经在桌上做好了“笔记”,他们基本上都动了点小手脚,区别只是记多记少,万达跟刘存浩争论半天谁的小抄更牛逼:“我这个,你看看,绝对不会被发现,你那个算什么啊,早就过时了……”
刘存浩用书把写在桌上的小抄遮住,自觉满意:“你懂什么,我这个经久不衰。”
他们俩争着争着,无意间发现全班单词默写最差劲的两个人,一个在睡觉,一个看玩手机,淡定得不行。还有个转学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在玩手机。
“可能他们三已经打好小抄了呢?”
“其实我觉得写在桌上还是不太安全,要不问问他们?他们三或许更有经验。”
“他们的技术,肯定出神入化。”
“……”
在万达和刘存浩两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之下,贺朝给了标准答案:“哪儿那么多事?直接把书摊开抄啊。”
顾清安:“……”
谢俞:“……”
万达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无抄胜有抄。”
刘存浩:“牛批牛批。”
但事实证明贺朝这个人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厉害。
摊开书,也找不到单词在哪。
“哪儿啊?”贺朝来回翻页,“怎么一会儿报英文一会儿说中文,是不是这个单元的词?”
谢俞和顾清安一直以为自己这几年扮演差生扮得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现在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真正的差生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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