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途中,均是沐雨而行,少有雨歇时,也是闷热潮湿。一路疾行,冒着暴雨,四日晚抵达江南四城之一的忱州。
江南四城,共三十六县,忱州灾情最重,因着往年也有水灾,官道、州城都修在高处,如今官道已经被淹,水漫将至州城,低处村落的村民都已迁到州城,若是州城也淹了,这一城的人,又能搬往何处啊?
“新路难行,王爷、殿下,小心。”
官道被淹,州衙新劈一条小道入城,条件艰难,小道没有铺石铺砖,又是上坡,湿土泥泞,确实难行。
君肃谏推却下属的搀扶,提起衣摆,踏着浓浆般的泥土,直接上坡入城。
沈冰烟跟在他身后,入了城门,沿着阶梯登上城楼,目之所及,只有山和水,再无旁物,洪水浩瀚,浪花滚滚,多少没来得及逃离的亡魂,全葬在这水里了。
辅政王愁眉不展。
“寸田不见,等水退了,土里参着河沙,不利水稻栽植,来年收成必定大减。”沈冰烟叹道,这场灾祸的影响,至少持续两年,两年,将是许多人的不眠夜。
水势太大,加固堤坝自然不能免,但现在分流才是首要,可分流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忱州如今的形势,根本不可能完成。
“召集诸位官员,到州衙商讨治水良策。”君肃谏转身步下城墙。
“王爷,您和殿下舟车劳顿,是否暂先休息?”
君肃谏转头看沈冰烟,她回道:“我无妨,治灾要紧。”
进城后方知,整个忱州城满目疮痍,因周围百姓都涌入城中,居所不够,许多人都直接在空地上搭个棚子,铺些软物,便算安身,粮食短缺,医护缺少,许多只剩一息苟延残喘的灾民,无人照看,更有身冷骨硬许久的尸体,无人收殓。
遍地哀嚎、呻吟,惨烈至极。
“忱州守城军八百人,官员十七人,衙役七十六人,未至千人。”
君肃谏颔首:“随行的援助军五千人,各城三百人,各县百人,如此安排,忱州城一千二百人左右,治水八百人,照顾灾民四百人,如何?”
一众官员暂无异议。
沈冰烟提议道:“亡故者,皆移至城郊焚尸,有人认领最好,延后发丧,若无人认领,府衙代为保管,不可任由尸横街头。另组织灾民定时清扫居所,衣物用具需沸水烹煮。尸骨腐化,脏乱生虫,都极易招致疫病。”
州丞为难:“可殿下,久雨之天,衣物清洗之后,难以晾干。”
“城中应有不少侠士,以礼厚待,请其以内力烘干灾众衣物、包扎布条等。”
君肃谏听她提议,让武林中人配合官府行事,受到启发:“灾民中青壮年者,愿协助府衙清河道、引水流、固堤坝、照看灾患者,可领双份粮食。如此,救灾之人大大增多,万众一心,方可消灾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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