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说青石镇来了一名刀客。
“他进店时,别提多吓人了!”
福来客栈的小二又在讲那名刀客。小镇人少,每每发生点什么事都会很快传遍,更何况是有关刀客的事。
客人们其实早就听过了,可还是想听,小二也乐于继续讲,毕竟这几天讲下来,还是收了些许赏钱的。
“别卖关子了,快继续说!”
客人们会心丢了几枚铜板,小二喜滋滋的捡起收好,接着讲道:
“那时我刚收拾完一桌,正想要偷偷休息会,他就来了,手上提着的是一把九环宽背兽口大砍刀
。”
“瞧你那胆,一把刀,就把你给吓着呢?”
“嗬!客官,那刀口,可染着血呢!”
“莫不是从哪里来的山匪强盗?”
“我看像着呢!”小二一边游走伺候着客人茶水,一边继续讲道:
“等我再瞧清他脸,嘿!更不得了,满脸的蜘蛛网!”
“蜘蛛网?”
“全是密密麻麻的刀疤呢!”
“这定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众人从店小二的描述中下定了结论。
“那你再给说说,他的体型身高,我们远处看到,也好躲着点走。”
“那可是一个八尺有余的大汉,极为魁梧,远远就能看的到他!”
“他来这里多少天了?”
“五六天了吧,就住在侠义桥旁边的关公庙里。”
“那关公庙,不是破败了好些年了吗?”
“谁说不是呢!所以说,越有钱的人,越扣!”
众人大笑一番,话题又聊到东街林寡妇那里去了……
小彭听完故事,从客栈跑了出去,他一直都很向往说书人口中的江湖。
而小镇现在,就活生生的住着一个从江湖中走来的人。
他要去偷偷看一眼那个刀客。
来到侠义桥,一眼便可看到关公庙的轮廓,只是如今的关公庙,似乎比往常多了几分神秘与恐怖。
止步于前,正纠结着要不要走过去,便见庙处生起一团浓烟。
小彭一下子想到的却是说书人讲的风雪山神庙,豹子头火烧草料场的故事。
此时的关公庙,在小彭眼里,仿佛就是一个江湖,而里面的那个刀客,就是侠骨柔肠的林冲。
“关公庙里,当然住的是忠义两全的侠客!”
想到这里,小彭再无畏惧,朝圣般走向关公庙。
庙门早不知被谁拆走了,径直而入,便见一火堆,简陋木架上挂着一只野兔,正烤着,刀客却不在。
小彭不由有些失望。
“不管是大盗还是侠士,原来也是要放火生食的。”
四处看看,在墙角发现了一把刀。
小彭凑上前去,细细打量,却更是失望。
那只是一把木柄薄刀,刀身上更蹦了几个缺口。
“店小二真会骗人!”
兴致全无,小彭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却在庙口撞到了一个瘦弱流浪汉。
“里面住人了。”小彭随口提醒道。
“啊?是,是!”流浪汉低着头,从地上捡起盛水的木瓢,走进了庙里。
小彭亲眼看到那个流浪汉拿着那把破刀割着兔肉就着水吃。
“呵,刀客!”
/
“听说了吗?县上派人下来剿匪了?”
福来客栈几个闲客聊着天。
“捕头们上凤栖山了?”
“上了!”
“这可真是苍天开眼咯!”
旁桌一个客商模样的中年人似是听不下去了,插嘴道:
“这狗老天,开什么眼!”
“官府剿了凤栖山那群强盗,难道还不是苍天开眼?”
“剿什么,没剿呢!”客商愤愤道。
“不是说捕头们都上去了吗?”
“是上去了,可下山的时候一群捕头却是满脸通红,一身酒气!”
“他…他们上山喝酒去了?”有老人气的直哆嗦。
“可不是?”
“可我明明看到捕头们有押着一人回县里。”
“不知哪里抓的倒霉鬼吧!”客商说完,丢下点碎银便离去。
众人沉默一会,也只是唉声叹气,这年头不太平,可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西街打铁的李瘸子,昨天见到那个刀客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客栈又热闹起来。
“刀客去找他打一样东西,你们猜猜,打什么?”
“定是打一把重刀,刀重才快!”
“我看应该是打几样暗器,毕竟他有一把九环宽背兽口大刀了,那刀可快了!”
“打长枪,刀客那身躯,使枪最好!”
“也有可能是打铠甲!”
“都不是!”提问者神秘一笑,道:
“他让李瘸子给他打把锄头!”
“锄头?”众人又是一番想象。
“难不成那是一种奇门兵器?”
“我看是刀客用来挖洞藏宝的!”
“杀人埋尸,不是也得用锄头?”
小彭在角落没精打采的听着,心下想道:
“他或许只是是用来锄草的。”
/
吕大婶提着一篮鸡蛋去关公庙时,刀客正在除草。
“侠士?”吕大婶站在庙门外,将篮子小心放下,讲述着她那不争气的小儿。
“悔不该惯着他,任他喝酒,冲撞了官差大人,本想的把他抓进去关上几天得个教训也好,可谁知,今早衙门来人,说他是那凤栖山的强盗,过几日就要问斩了,叫我们到时去收尸!”
吕大婶说到这里,忍不住掩声哭了起来,又怕惹得里面的刀客不耐烦,生生止住后,道:
“小儿虽是泼皮,可着实没本事做那凤栖山的强人啊,官差大人怕是哪里误会了,侠士,你本领高强,你看能不能帮给出个主意?”
等了会,庙内无动静,吕大婶又道:
“家里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凑了一篮子鸡蛋,给你放门口了。”
“鸡蛋提回去吧。”
吕大婶听后,叹了口气,提起篮子正要走,又想了想,一狠心,把篮子放下,回了家。
/
小彭从福来客栈出来了,两只眼睛都闪着亮光。
福来客栈现在都还热闹着。
“吕大婶的那个小儿子,昨天出狱了!”
“他不是被判死刑了吗?说他是凤栖山强盗来着。”
“官府查明了,是个误会,他无罪释放了!”
“那吕大婶可高兴坏了吧?”
“可不是,还把家中唯一的一只母鸡杀了,煲好了汤送到关公庙去了!”
“送哪里去做什么?”
“嗬,你不知道,前日吕大婶去求了刀客,昨日她儿子就回来了!”
关公庙现在也热闹着。
吕大婶领着小儿跪在庙前说着感谢的话,身后一群闲人也低声议论着。
庙内却是安静,也不知道刀客在不在。
“你说里面那尊神,赶的跑凤栖山的大老爷吗?”
“我看悬,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人。”
“我看也是。”
“你们为何会讨论这个?”小彭问道。
“你忘了?明天就是凤栖山的二当家下山娶东街林寡妇的日子了。”说话人刻意提高了声音。
“要说那林寡妇,还真可怜,前些年他丈夫跟着戚将军上了前线,便音讯全无,她一个女人家,带着李家的两个孩子,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了,可偏偏又被那二当家……”
“不过那林寡妇,也着实漂亮。”众人又胡聊着。
庙内始终没有动静,庙在却依旧安静着。
/
九月初六,小雨,算命先生说,宜婚嫁。
青石镇今天格外安静,福来客栈也没开门。
迎亲队敲锣打鼓的走在空荡荡的街头,二当家在高马上春风得意。
将入东街,见路口处有一瘦弱之人抱刀而立。
正是关公庙里的刀客。
二当家顿马,眉头一皱,道:
“阁下因何拦路?”
“此路,去不得。”
“我若非要去呢?”
“那便从在下尸体上踏过吧。”
二当家眼一狠,大喜之日,他实不想杀生,奈何。
挥了挥手,自有一人提刀冲向刀客。
没有双刀相拼的声音,只有“兹”的一声,去人已倒下,颈间的伤口还在向外涌着鲜血。
又一人握枪缓步走了出来,围着刀客转着圈,刀客不动。
见没有破绽可循,枪者晃枪而上,却是虚多实少,守大于攻。
二当家已下了马,看了几十个回合后,冷声道:
“原来是个病秧子!”
枪者也察觉刀客的气力渐弱,便转守为攻,一阵枪花舞出,在刀客的身上挑起了一朵血花。
“退下吧”二当家说。
枪者收招退回一旁,刀客弯腰喘着粗气。
“你若不带病,他不是你对手。”
刀客涨红了脸,开始剧烈咳嗽,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二当家见此,抽出马刀,狞笑一声:
“做英雄,等下辈子病好了再来吧!”
一刀砍下,马刀深深砍进刀客左肩,二当家正享受般的听着对方骨碎的声音,一把薄刀却已插进自己的腹中。
枪者是见二当家倒地后再上前的。
“可惜了,你必须死”
言罢,一枪刺去。
/
林寡妇锁门在家,抱着两个孩子待了一天一宿。
第二天,青石镇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谁都知道林寡妇没有被抢上山,可谁都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栖山,大当家眉头紧锁,手上把玩着一块青铜腰牌。
手下人送来的时候说,是从刀客身上搜来的。
腰牌上刻着几个字:
“左参谋将,李启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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