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晚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起，温明站在路灯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带着点羞涩的跟她说。

“明天能不吃粉了吗？”

委屈巴巴，有点可怜的样子。

想起来，她就很想笑。突然她有点佩服当时的自己，还可以很正经的回答他。

“好。明天换你喜欢吃的。”

没来由的，周晚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几段恋爱，很奇怪，她甚至不太记得对方的长相了，连分手的理由也记不清了。

边走边爱，这一向是周晚的爱情哲学，记不记得有什么所谓。

很意外的，周晚一夜无梦。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周晚还是有些恍惚。

早上九点。早起对周晚来讲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她叹了口气。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

“是我。”周晚用脑袋夹着手机，腾出手来给自己点了支烟。

“晚晚？”电话里的女声试探性地喊了喊。

周晚有些无语，这么多年了，她都无法阻止电话里的这个女人叫她时使用叠词。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周晚装作忽略那个称呼。

“是我，周晚。”

“啊，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联系我的！毕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周晚有些头疼，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

“所以现在这是你的新号码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停了几秒，又爆发出了惊人的分贝。“厦门？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我说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这张卡换掉。”

“……”电话里的女声安静了。

“别换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谁也不说。”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委屈。

“几点的航班？”

“十点半！”女人很兴奋，似乎在满意周晚还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走这件事。

“都安排好了吗？”

“早就安排好了，我爸妈对我考上xxx博士这件事，比我还上心，我看恨不得能亲自去帮我读了。”

“当然，毕竟叔叔阿姨都是从哪儿毕业的，你能考上，他们当然高兴。”周晚没有说，她知道浅浅的爸妈怎么想的，赵浅浅的资质不算好，换做别的也就算了，但在画画这一行，没天赋那就什么都不可能了，不过现在赵浅浅考上了博士，最起码，她可以在这个圈子里获得另一种话语权。

“是啊是啊。说起这个，晚晚，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周晚长长的吐出一口烟。

“我本来还想我们可以一起读完再一起回来的！其实你不用在意那些人的，你知道他们就是见不得你好……唉，算了，不就一个博士，我们晚晚想考，哪里不得敞开大门欢迎。我也不劝你了。我相信你！我们晚晚……”

周晚有点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被这一通狂轰滥炸的鸡汤感动到了，果然是太久没有跟赵浅浅联系，免疫力失效了。

“我的东西呢？”

“你放心，我都给你整理的妥妥当当，放在……”

“都丢了吧。”周晚打断了赵浅浅准备接着说的话。

“丢了？？？？你疯了？？？？别的不说，那些拿奖的作品呢？？这些都是你的心血啊，说丢就丢？周晚！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不丢！”

“我的东西不要你管。”

“不行！不丢！你不要它们，它们就是我的了。”赵浅浅生气了，她没想到周晚散心散着散着，什么都不要了。

“那随便你吧，总之，那些东西跟我没有关系了。”周晚听得出来，电话里的人生气了。反正，自己不会再回去了，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你不是放弃了读博，你是放弃了画画是吗？”赵浅浅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她突然很害怕周晚将要给出的回答。

不是放弃了画画，只是放弃了以画画作为梦想的人生。周晚很想这么回答她，然后又说些什么呢？

说骄傲的像一只孔雀的周晚，已经没有那些漂亮的羽毛了？

赵浅浅没有等来周晚的回答，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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