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两情初相悦

谢自然回想后来孔雀所说，留在薛涛那块石头上的微弱心神，它来都督府之后，与本心自然会融合相应，缠杂一处无法分割。所以那孔雀的元神，必须要做些什么，安抚这份执念，然后才能剥离出去，才能心境通达，与这肉身再无瓜葛。

而那元神舍了躯壳而去，甘愿以无穷岁月，温补元神，重修肉身，这当然是极大的损耗了。

然而……那留在人间的躯壳，都督府内的孔雀肉身，经此一事，又会如何呢？

元神肯定已把绝大部分修为带走，这对于如今的孔雀，会有多大的影响呢？

寿命？心智？还是灵性？风姿？

影响是一定有的，只是这影响会有多重，会导致孔雀怎样的后果，此刻都不得而知。

所以谢自然一直惦记着。

毕竟，无论从现实，还是那日的预见中看来，日后相随薛涛度日的，对薛涛眷念深情的，是这只留在人间的孔雀啊！

这不算白夜云，就已经是三件事压在谢自然心头。有时依次想过，简直就如三座大山，迎头砸了过来。

此外，还有那种谢自然从未发觉过的孤单。

大方山上，懵懂情怀，整日里清心修行，后来又有初初相伴。而此刻或许是因为身在凡尘，心有所染，回头看去，原来竟是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这时候孤身面对这诸般杂事，碰到了一起，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格外分明。

……

终于捱过了三日之后，就到了白夜云醒来的日子了。这天谢自然教书一直心神恍惚，忍不住的总去张望。神识中虽能感知到人在那边，但是气息稳定，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却无法察觉。

直到了黄昏放课之后，谢自然再到白夜云房中，只见床上那人已经靠在床头，看着她进门，笑容依旧，温雅如风。

谢自然心中紧绷多日那根弦，就在这一笑中，终于松了下来，眼里不由一热，快步走到床前，就想伸出手去，摸摸这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心如细雨，润物无声，只是温暖就已足够，也不必非到什么生死之间。

有的人，他在的时候，你不觉得如何，因为已经习惯；但是他一离开，你会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无助彷徨。

正如初初，正如白夜云。

谢自然伸手出去，却停在了半空，脸色微红，这才发现似乎有些过于冒失亲近了。

看着停在半空的手，白夜云微微欠起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日子，肯定是辛苦你了。”

说着话，手自然抬起来，拉住了谢自然的手：

“其实……虽然我一直昏迷，但是很奇怪，意识还是有的，只是身体无法动弹。所以……那孔雀和你后来的事情，我都听在耳里。”

看谢自然瞪大了眼睛，白夜云笑道：“而且今天，我虽然道法全无，但是对你那种感知，反而更加敏锐了。你在学堂上课，我也能听到。”

看谢自然一直站在床边，白夜云拉她坐下，看她脸色微红，就把话题岔开：“看，你都瘦了，说说这些天怎么过的？”

这时的谢自然才自如了一些，索性也就放开心情，轻轻回握住白夜云的手，心中的委屈冲口而出：“简直要累死我了，这才知道你以前替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这才三天，而且心里还总……”

谢自然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神色之间，白夜云自然明白她是惦记自己，手中握紧了些，笑道：“你说初初说过你傻，还真是有些个——初初走后你放了十天的假，难道这次，三天就不能放吗？”

看着白夜云的笑容，谢自然瞠目结舌。

可不是，咋就忘了这个茬儿？要知道咱是老师啊！

真傻！

谢自然只能傻笑两声，白夜云伸手过来，摸摸她手臂：“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乱了方寸，一时没想起来。这才脑子进了死活同，觉得眼前的事情做了就是，对吧？”

还真是这么回事，谢自然点头，跟着眼睛一亮：“那……现在放几天假吧？总让我歇歇不是？”

“那也不行，现在你还能挨家去告诉吗？放假起码也要明天通知，后天开始。”

“不不不，我等不及了，取儿——”

谢自然放开手，出去让小姐妹挨家去通知——因老师身体不适，明日开始连休三天。

这个跑腿的事儿，对于仙儿取儿来说，却是个美差——能堂而皇之的去串门了。小姐妹看老师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也得知白老师醒了，就高高兴兴的去了。

谢自然脸上带笑，再回到床前，却看到白夜云脸色又有些白，而且手抚着胸，不由吃了一惊：“你这又怎么了？不是恢复的很好的吗？”

白夜云摇头，笑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刚才有些激动，气血翻涌，这就好了。”

谢自然扶他靠好，说道：“看来你还要养些日子才行……哎你说，以后我隔天上课，行不行？”

白夜云一愣，马上笑道：“当然行啊，你是老师啊，你这倒是……举一反三，哈哈。”

白夜云很少展颜大笑，这是谢自然第一次看到。

二人笑了一阵，举止越发自然，口中也随意起来，白夜云又问：“孔雀的事情，完结了？”

谢自然想想：“嗯，算是吧，那孔雀也算有情。”

白夜云突然拍了被子一下：“说起有情，你那有情之道，真是让我佩服……就像那孔雀所说，当真妙论。再回想上次你那两句话……自然，你真是慧根天纵，这等感悟，甚至可以开宗立派了。”

白夜云叫出自然二字，谢自然心里一紧，又是一甜，然后看着心上人真心称赞，语出至诚，也就含笑听着，享受着。

白夜云还在回味赞叹，一会儿才发现她不太对，就有些奇怪，问道：“……怎么，您……这位仙子，在下如此赞扬，您就不该谦逊几句？”

又是一阵笑声，更加一份温馨甜蜜。

谢自然看到白夜云似乎有些疲累之色，说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今天刚刚醒来，不要费神太多。”

“嗯。”白夜云也不强持，但接着说道：“你也去好好歇歇身子，不用担心，我觉得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行动如常，为你分忧了！”

谢自然笑笑，帮他躺好，这才回自己房中静心打坐。

白夜云身体还是弱些，所以每天睡得很多，第二天谢自然看了两次，他还是睡着，就在院子里闲坐。虽然此刻不是打坐，不是修行，但心中那份恬淡安然，却是自然而然，已无需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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