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他是谁

城主府大门紧闭，内里是灰暗的寂静。

装载死物，飞舟就可任意大小。

议事大堂内，城主府大小官吏、主事尽皆脸色灰败肃立。从前期考察确定地址，到正式立城，再到现在，辛苦运筹经营一年多，落了这么个下场。

地上正中躺着朗顾这个王命钦差，飞舟里是士兵的累累尸体。

一个引灵入体武者，加八阶以上武者十人，加王廷近卫军千数五阶以上的武者，竟然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青雀城十万大军会管用吗？行于空中如履平地，面对仙人，十万大军管用吗？

然而所有人都不再考虑这些，而是目光停留在朗顾胸口端正放置的那颗绿色仙丹上。

最珍贵的仙丹，对方毫不迟疑送回，如此决绝，不死不休！

除非青雀城从明早再不开城门，否则对方可随时杀入青雀城，颠覆城主府。

“苏先生——”最上首的廖城主艰难开口。

左手最上的中年文士静默片刻，再次看了那颗绿色仙丹一眼，润了润生涩的咽嗓。

“无欲者，刚！

论情论理论利，青雀城可保无恙。

真正的麻烦在王廷，不测在王上！

王上的不测——”

“论情论理论利——如何可保？”廖城主琢磨一番，追问。

“虽说论情论理论利，但根在利上。

无论废城那边打造出什么刀具来，都需要武者购买使用。

青雀城是离得最近，也是附近边荒唯一有大量武者的城，况且他们的九阶刀竞买会即将举办，再有——”苏先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商言商，利字为先。

何况他还租了两个四进的大院子十年——”

“他还可一举夺下青雀城——”右手最上的矍铄老者不无忧虑插话。

“他夺得下，但应该没那么多人能替他治理偌大个城——”廖城主话音里似乎对这个判断很有把握，也同时想通了苏先生提出的利字为先。

苏先生赞同的点点头。老者是城主的朝中好友，统御着青雀城内外的十万大军，但对一般事务涉及不深，从建城前就开始参与的他却对廖城主的话深有同感。在座官吏主事，哪个不是他和城主从王廷官吏和城主家族中一层层筛选出来的？

“论理，王廷意旨不是我们青雀城可阻的，而且，我们之前也确实努力拒绝过，这些和盛给北枫也都如实说过。当然，这也得对方讲理才行。”苏先生不由露出个也幸亏如此的表情。

“论情，北枫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可以说他独断专行，也可以说他重情重义，不忍同伴劳顿有意外。

朗顾的行为逆了他的鳞，想必也让他更加小心，我相信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保护他的同伴前，他绝不会再轻易离开废城。”

“当是如此！”矍铄老者拍了拍椅子扶手，认同到。

“嗯。”廖城主也赞同的点点头。

看城主如此，在场众人也不由轻轻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那麻烦和不测——”廖城主稍待，问了出来。

“三百多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废城之中，虽然因为不在我们的日常巡查范围之内，也非一般背景可以做得到，但如果是富贵大家，却也不屑于如此偷偷摸摸做。

如果说不是富贵大家，偏偏他们还能拿出那么多九阶刀和仙品刀具，在此之前这样的事却又闻所未闻。”苏先生拧眉百思不得解。

“或许和盛的猜测是对的？”矍铄老者迟疑。

“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合理解释！”苏先生点点头。

“和盛——”廖城主叹口气，如果不是朗顾出现，以后的前程在自己照顾之下应该稳稳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小看了他的野心。

“但毕竟只是猜测。

搞不清他们的来龙去脉，他们在祖地的势力会对王廷如何，就不好推测，岂可千日防贼？

王廷预备的应对手段和力量就不可一日松懈，这个消耗——”苏先生忧心忡忡，王廷现在的底子和面子大家都清楚。

“北枫说了会去直接找王上，朗顾在王廷中的战力虽不是唯一，但到底多少才能挡得住他呢？”廖城主满面忧色。

王上受辱，臣子的家族再强盛，颜面何存？况且事发他属下的青雀城，同僚间以后又如何自处？

“真的不能去吗？”廖城主似是自语，似是询问。

“——”所有人沉默。

北枫明确说过不要打扰他，切断了任何道歉示好的机会。

“不打扰，不光是我们打扰——”苏先生思忖着说到。

“如何？”廖城主急问。

“不让任何人去往河西。以免打扰到他们。”苏先生果断回答。

“可我们即将开垦河西的土地种粮食——”矍铄老者急到。

“河西的土地——”苏先生轻微摇摇头。

“唉——”矍铄武者恨恨看着地上的朗顾。这块土地北有落雷海，西有落雷山脉，能省下多少驱逐凶兽士兵的性命？

“只能尽量示好了！”廖城主长叹。

*

“符阵虽多，只是辅助。偌大工坊，每一处机括竟能环环相扣，丝毫不差，如此精致出力！

单只生铁，一日出产胜过百日，更别说炼制的各色钢铁、合金，我檀国工坊远远不如啊！”一直隐身在山谷钢铁厂里，逡巡徘徊恋恋不舍的白须老者最终轻叹一声，呼吸间来到落雷海，落在红色巨兽的头顶陪它玩耍了一会儿。

北枫的影像出现。

“不要再惹他，他很凶残的吆。”老者拍拍巨兽的光滑头颅叮嘱。“也不要让你的小兄弟们去骚扰他和他的人。”

老者说完飘然远去，红色巨兽讨好地嘶吼一声，继续在周围鱼儿们的簇拥下嬉戏悠游。

“没有北枫的许可，暂时无法让他们看到这里的样子。

檀国的根基是工坊，他们却光想着开疆拓土，应该给他们提提醒了。

只是似乎需要学很多学问才能驾驭那么大的工坊。檀国那么大，这不是一日之功啊。

幸好北枫在把这些学问交给那些他带回来的可怜人。

勇气、智慧、学识、机变、仁慈、守信，懂得以规矩约束其他人——不管其来历如何，受阵灵认可，能入坊市即是人族之大幸。

不知道他可知道他带回来的那些人，个个都灵根不凡，如若不是在他这里学习那些闻所未闻的学问，老夫都要忍不住抢人了。

如果我拿檀国跟他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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