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思断肠（一）

叶志远等尚墨与丁解离去，道：“但是曦儿……你为何要陪为师喝酒？你不怕被你掌门师公知道了么？”

剑曦道:“晴儿的父亲以酿酒为生，一生以酒为伴。苏伯常道古人言，独乐乐，不如与众乐。好酒芬芳，却也是一样，须与人同醉，方能体会到醉酒的乐趣。而若有酒却无人相陪，只能一人闷喝，无人诉说心事，那必是人生一大凄凉可怜事。”

叶志远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但那沙哑笑声却极为苍凉，反而似像在哭。笑声过后，他缓缓道:“你说得没错，烈酒独自偿，心事无人说，确是人生凄凉之事。这酒你觉得如何？”

剑曦偿酒不少，自然有资格评价一下这酒。他道:“此酒闻之芬芳，入口清凉，冰中含烈，若仅如此，应是好酒。但不知为何，酒劲之后，却隐藏一丝淡淡苦味？”

叶志远苦笑道:“此酒名为‘思断肠’，世人都说相处甜，相思苦，相思能断肠。此酒入口甜，回味苦，暗合相思之意，故名为‘思断肠’。思念一个人之时，有此酒相伴，更能体会那种相思断肠之痛。”

剑曦道:“以前苏伯说过，一个人喝酒，多半是为解忧，是为麻醉自己以忘却某些不快之事。但师父喝酒，反而是要自己苦上加苦，难道师父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某些事情？”

叶志远望了望剑曦，有些愕然。自己心事，居然被一个十多岁少年看透。他道:“世人便是这般奇怪，你越想遗忘之事，却记得越加清楚，从而越加痛苦。你说得对，为师喝酒，是在思念一个人，一个为师爱她，她却不爱为师的人。为师喝酒，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年那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纵然后来他入了魔道……纵然为师爱的女人所爱之人便是他……纵然有一段时间，为师的确恨他入骨……”

剑曦问:“师父，您那兄弟……当年一定没和您少喝酒吧。”

叶志远道:“能和为师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少不了不醉不归的畅饮！可惜他入了魔道后，就再也没人陪为师喝了。这么多年，为师都没料到还有人会再陪我喝酒。而再次陪为师喝酒的，居然是自己的徒弟。难得你能陪为师喝，来，我们干了这酒！”

叶志远要与剑曦干杯，剑曦赶紧又倒了一碗，与叶志远碰杯。叶志远拿的可是一整坛，几口便把半坛下肚，而剑曦则把那碗酒喝了下去。

叶志远问:“曦儿，今日能否与师同醉？”

剑曦犹豫了一下，道:“师父，我可以陪您喝，但徒儿心中，尚有牵挂之事，不能喝醉。待徒儿了却牵挂之事，定当和师父大醉一场。”

叶志远知道剑曦所说的牵挂之事是什么，叹口气道:“好，难得今日你能陪为师畅饮。为师允许你不醉！来，我们继续。为师干杯，你随意！”

这夜，两人喝至很晚。最后叶志远终于喝醉，剑曦赶紧扶他上床休息，随后自己帮他收拾了地上酒坛，才离开了凌云楼。刚出凌云楼，才发觉尚墨与丁解根本没回去休息，而是一直在楼下大门外等到现在。见到剑曦出来，他们才放了心。

丁解问道：“剑师弟，师父怎么样了？”

剑曦道：“师父睡着了。”

尚墨见剑曦似有几分醉意，便道：“剑师弟，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夜由我来守着师父就好。”

剑曦道了声“好”，便离开凌云楼，回到自己屋子。他躺在床上，不知是否酒劲上头缘故，一直无法入睡，心海之中，一直浮现仙灵山遇到的那白衣少女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今夜喝的酒就叫“思断肠”，苦笑一下，难道是因为喝了这酒，才越发思念起那白衣少女来？

剑曦既然睡不着，便干脆起身，来到此前与柳若瑶练剑的那片空地，舞起剑来。只是此刻剑曦醉意不浅，舞出来的招式歪歪斜斜。一开始，剑曦自然是练习“水字诀”，但不知是否因为有些醉酒，数日前，师伯师叔教与他的“风字诀”“云字诀”，他也不知不觉地练了起来，而且越练越乱。在他脑海之中，浓浓醉意已经让他分不清自己舞的是“风字诀”，抑或是“云字诀”，甚至是自己熟悉的“水字诀”。那一刻，似乎所有剑招心法都混在了一起，融合成新的招数一般。但这些口诀融合之后，剑曦忽然打了个寒战，灵光一闪，意识一瞬间忽然异常清晰起来，他明白自己似乎误打误撞，领悟出了一些全新的招式。

“师父说过，乾坤剑法四诀，皆悟自天地变化之道，各诀虽有不同，却又相互关联，并非独立。练剑时，各诀顺序虽有先慢，却不能完全分开独立对待。若能贯通全部招式，那剑法自然更是一层楼！既然这样，我何不把那些我已知道心法但未练成的剑招融合起来，看看能否悟出全新的招式？”

剑曦也很奇怪自己居然有如此奇怪念头，瞬间就兴奋起来。他借着浓浓酒意，心中水、风、云三诀心法混杂之际，顺着内心混杂心法舞起剑来。舞出的招式虽然看起来怪异，但剑曦却感受到体内剑脉沸腾，有一股气不吐不快。

“气由心生，随剑而发……”剑曦内心默念口诀，随即一股澎湃剑气从手中利剑急冲而出，飞向不远处一大树，将其断成两半。

剑曦见状，顿时清醒不少。“我……可以发出剑气了！？”他内心大喜，“我将三诀混合，居然可轻易发出剑气，证明这水风云三诀剑招混合，威力定胜过其中任何一诀……”

剑曦兴奋过后，又冷静下来，心想自己怕是因为还未修炼风、云二诀，剑招未完全定型，才能在今夜趁着醉意，误打误撞，竟领悟出将三诀剑招融合之法。若是自己此刻已修炼风、云二诀，并对其十分熟练的话，恐怕反而无法悟出这融合之法。虽然三诀口诀融合，威力倍增，但若自身修为不够，鲁莽强行为之，怕会否招来剑气反噬后果……剑曦如此一想，惊出一身冷汗。他觉得这三诀融合虽然可行，为他打开了一条全新的修炼之路，但切不可鲁莽冒进，须循序渐进方可。他决定今夜就先练至这里，先回去休息，日后再慢慢领悟如何将三诀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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