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卫之身形一僵,强行压下心底浮现的那抹异样的感觉,打定心神后,他对上了楚云的眼睛。
茶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有些气急败坏却努力维持冷淡的滑稽模样,满是戏弄的眼神深处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似乎眼前的自己,对于那个人来说只是无聊的消遣品。
挫败感,从他的心中蔓延开来,他有些无力的垂下了眼眸,松开了钳制楚云的手,试图用往常一般冰冷的声音问道,可脱口而出的话语里,还是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
段卫之再一次重复着,执拗的想要寻找他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要将自己再度抛下,甚至不惜用了药物。
楚云听着他的话,微微扬起了下巴,细长的发丝轻柔地滑过段卫之的脖颈,像是学着主人的恶作剧一般地撩拨着他。
“为什么啊...”楚云故意地拖长了音调,将视线瞥向一旁,故作深思地开口:“大概是怕你受伤吧。”
“骗子。”段卫之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言。
他的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
谎言被揭穿的楚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楚云将视线重新放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看着自己那冰冷的眼神,饶有趣味地勾起了嘴角:“明明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行动却是热情似火呀。”
楚云微微眯起了双眼,露出了惯有的笑容:“我改主意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段卫之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地盯着楚云,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楚云对他眨了眨眼睛,坏心眼地笑了:“游戏没有规则可不能好好玩了。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你想在我身上要什么你就试着来拿好了。不过,你要是让我感觉到无趣的话——”
“游戏,就结束了。”
段卫之微微一怔,但随后也了然地点点头。
他转过了身,在楚云看不到的背地里,段卫之的手悄然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要是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的话,自己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楚云愉悦地笑了,对这个结果非常的满意。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眉头猛然扭成一团。
这个气息是...
答应楚云要求的段卫之像是泄气般走向窗边,整个人显得有些低落。果然,一切又回到最初了吗?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站在窗边俯视着繁华的街道。可能是因为有些低落的情绪,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危险,离开那里!”
突然,他听到楚云对着自己大声喊出来的警告,微微一愣,恍惚间,一个力道猛然地抓住了他,一把将他往窗外带去。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怨念扑面而来,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楚云看着段卫之被人从窗边带走,微微眯起了双眼,霎那间,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兴奋而又疯狂的笑容。下一刻,他身形一闪,他便朝着段卫之被掳走的方向追去。
“真是有趣啊~那么接下来,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喜悦呢?”
楚云一直追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直到它停留在一颗槐树下面,它用力将段卫之甩在地上,阴森森地利爪朝倒在地上的段卫之袭去。
段卫之猛然侧过身形,躲过了它致命的攻击。
见一击被躲过了,它没有丝毫犹豫地再次朝段卫之袭去,下手狠绝、直取他的命门。
楚云感受着它传来的怨念,待看清它模样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今夜楚云跟着黑衣人所看到的那个被杀死的女人。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楚云感觉到自己一直沉寂的内心开始活跃起来了,看着受到怨念影响从而行动比以往迟缓的段卫之狼狈不堪的模样,楚云猛然一登地面,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段卫之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起,闪过了它的攻击。
“没事吧?”
楚云低声问道,眼睛关注着它的行动,错过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段卫之露出了一脸惊愕的神情。
“没事。”他有些僵硬地回应道。
处于它正面的楚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它的眼皮被人用针线缝起,口鼻还有着被热油浇灌时留下的痕迹,脖子上惨烈的伤口还在渗着奇怪的液体,身上的皮肤透露着异常的惨白,整个人被怨念包裹,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对奇闻怪事都有所耳闻的楚云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低下声音喃喃自语:“鬼道吗...”
在自言自语的同时,它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他抱着段卫之,不断地闪躲着它的攻击,可它像是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朝他们发起攻击,每一次攻击落空之后,都会毫不犹豫地发动下一次的攻击。
“放开。”
躺在楚云怀中的段卫之褪去了脸上的惊愕,开始在他的怀里想要挣脱出来。
“不想死就闭嘴。还有,别乱动。”
楚云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被怀中的人儿打乱了步调,慌忙闪过它的攻击,几根黑色的发丝飘荡在了空中,翩然落下。楚云一个跃步,与它拉开了距离,随后将段卫之粗暴地丢在地上,然后扭转方向,向它的方向冲去。
寒光乍现,锐利的匕首刺进了肉里,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可它好像不知疼痛一般,继续朝着段卫之袭去。
一连串的事情一气呵成,不给人任何迟疑的时间。
楚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他微微眯起了双眼,来不急多想,赶紧捞起被他粗暴的丢在地上的段卫之闪过了下一次的攻击。
在他怀里的段卫之强忍着神经地疼痛,心底蔓延出的痛苦似乎要把他吞噬一般,身体出现的异样阻止着他的行动,脑海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
烦死了,闭嘴。哪怕在心底这么说着,段卫之脑海里叫嚣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还愈演愈烈。
最终,他忍不住痛苦的喘息。
楚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将他粗暴的扛在肩上,而另一支手抽出了他系在腰间上的长剑,转过身,长剑在他手中化作致命的兵器,在空中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它的一条手臂被楚云斩断,但那条手臂并没有因此失去生机,它像还有生命似的,执着固执地继续朝段卫之的方向爬来。
楚云感到有趣地挑起了眉,明明是万分危急的关头,可他却突然愉悦地笑了起来。
“阴鬼吗?还真是有趣啊。”
确认刀剑对它起不了任何作用之后,楚云扛着段卫之,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可阴鬼却不依不饶地追在他们身后。
“啧,碍事。”楚云瞥了一眼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阴鬼,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木偶娃娃,咬破手指,他将自己的鲜血涂满木偶娃娃,然后他往身后的方向扔去。
“你还要睡多久?拦住它。”
下一刻,像是回应他的话语,吊在耳畔上的耳坠散发出了妖异的红光。
木偶娃娃也因此而有了生机,成为了会动的傀儡。
傀儡与阴鬼纠缠在了一起,每当阴鬼想要追上来的时候,都会被傀儡挡住去路。
确认阴鬼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干涉他后,楚云收回目光,继续扛着段卫之朝目的地跑去。
与此同时
江筱笙在把涟漪安全送回客房后,连夜地赶到幕府,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慕澄。
“幸苦你了。”慕澄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他点了点头:“奴隶市场的存在,放任不管的话会对慕城不利。”
“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慕澄看着江筱笙有点担忧的脸庞,温柔地笑了,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比起这个,最近让你幸苦了。你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说这事。”
“我不累。”江筱笙摇了摇头,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他放下了自己的戒备,柔和地看着慕澄:“这是我答应你的。”
慕澄风度翩翩地抬起手,将茶水倒入江筱笙面前的茶盏,柔声道:“都是因为我任性的要求才让你受苦了。”
“不。”江筱笙摇了摇头。为了你,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后面这半句话,江筱笙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宠溺地笑着,注视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慕澄却再度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歉意的目光。
“今晚你好好休息,让你太劳累了。”
慕澄说着,突然抬起手,轻柔地抚上了江筱笙脸上的刻印,开口询问道:“你脸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因为我吗?”
江筱笙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后又恢复如常,他压下了心中的苦涩,并不想要慕澄担心自己:“不是的,只不过是【乐园】的印记而已。”
他向眼前的人说了谎。
“刻在脸上也太为人所难了吧。”慕澄有些心疼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慕澄收起了手,正坐在了位置上:“那么,好好休息吧。”
“嗯。”江筱笙也不愿多说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自觉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刻痕,内心蔓延出一股名为悲伤的情绪。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眼中满是散不去的忧伤。
——我还能陪你多久呢?慕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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