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气

父亲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他到哪了？他与母亲相遇了吗？母亲肩膀的伤痊愈了吧？他们俩是不是正往柳城来呢？

越頔独自一人坐在学堂的窗户旁愣神，虽然每日都会有伙伴陪伴，也有伯父与伯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他对父母的思念不曾停止片刻。

从懂事起，身边亲近的人只有爹娘与义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义父远去、母亲失踪，父亲也不得不踏上远路找寻。越頔感觉自己就像脱离了根茎的蒲公英绒毛，独自一人随风而荡，终点在哪，只有风儿说的算。哪里停，哪里落，哪里扎根！

他目前还没领悟到，其实现在扎根的地方是极好的，雨露充沛、土壤富饶，身旁还有着美丽的花儿作伴。

“阿弟，你在这呀！都到练武的时间了，忌哥他们找你好久了。”伴随着俏皮的声音，芸香走进了学堂。

“啊，阿姐，抱歉。刚才睡着了，我这就去找他们！”越頔回应后，急忙向外跑了出去。只是在跑动的同时不禁回头瞧向芸香。

不知道为什么，越頔特别喜欢看着芸香带着笑容的脸。浅浅的梨涡好似有巨大的吸力，目光瞧见便无法再挣脱开来。

芸香并没有与越頔一同赶往学武的院子。按照霍冀将军的规定，五个少年每日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共同学习诗文，随后四个男孩开始学武，而芸香则独自回到闺房之中练习琴艺与绣工。

越頔赶到练武的院子发现，其余三名少年已经站好等待，而今日传授武学的老师竟然是霍光华，这让他很是意外。前几日指导教学的是一名被称为邱伯的老人。

瞧见越頔的迟来，戈参几人都开着玩笑调侃，还谏言着让霍光华处罚他。

“好了大家不要闹了。都好好听我讲……”霍光华出言打断了少年们的嬉闹，态度严肃起来，开始正式授学：“……我们身体上共有穴位720个，对于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有九处穴脉，位置分部是从喉根处到下腹部。这九处穴脉的名称是……”

还未等霍光华说完，戈参便先开口回答道：“我知道，从上至下分别是天突、璇玑、紫宫、中庭、巨阙、建里、下脘、阴交、关元。练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九穴的。”

从小被要求砍竹加强体魄，也算是习武。但越頔只是听说过九穴却从未详细的知道各处名称。

霍光华点着头便是赞同，随后接着说道：“说的很对。习武便为练气，气就是真气。真气是缥缈的，外人看不见，只有自己能感应到。随着身体的锻炼真气汇聚于丹田，也就是阴交、关元两穴，此为基础。随着真气不断的累积，逐渐向上冲至其余穴脉。真气所冲穴脉越多，人的实力便越强。力量、敏捷还有感官程度都会大幅增长。元洲上下对于习武之人厉害程度的判定便称其为气冲几脉，也叫做几脉武师。如我便是八脉武师！”

这时云嶂突然说了一句话，引得戈参怒目而是，就连平时很沉稳的费忌也有些反感。他说：“叔父，击败你的卫国姬诩是九脉吗？”

霍光华并没有对这话有什么不适应，只是接着说道：“姬诩此人确实厉害，比我要强。但他仍是八脉武师，真气并未冲上天突穴。人虽皆有九脉，但气冲九脉好比登天，更确切的说便是元洲上下百年间突破九脉的人少之又少。当今气冲八脉的人也不多，只有十几人，皆如我一样是各国的将领。”

费忌又提问道：“元洲当今九脉武师是否只有不出世的莫慧大师？”

“莫慧大师的确是气冲九脉，也是当今公认的武学第一人。如今常年居住于隐末寺，从不介入世俗的纷争，紧承及尘圣人的遗志，一心向善。这么多年已救助无数困于战乱的百姓。若是吾辈皆可如他一样，元洲怎么会纷争不断……”霍光华说着话却突然画风一转：“或许还有人也是气冲九脉，应该会比莫慧大师更强。传闻中，二十年前有一个十五岁少女，凭借自己一人武力戮尽卫国百人小队，保卫了整个村庄。以一敌百，唯九脉可行。只不过后来再也没有她任何消息传出。或许当今元洲气冲九脉还有他人，只是隐于荒山野岭中，不愿顾这杂乱的凡世！”

“哇！”

听着霍光华的话，四个少年无不发出感叹。越頔的内心更是赞叹不止。这么多日的相处，他认为费忌已是绝世的天才，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但今日听闻少女的故事，真的印证了人外有人这句话！

越頔今年十岁只接触过用于砍伐竹子的柴刀，平日用于训练使用的剑也只是无尖、极钝的木剑，而那些用于军争杀人的刀剑、长兵，更是碰都没有碰过。他在想或许自己十五岁时都不可能踏上战场，而那传闻中的少女却已可为同村百姓而屠戮百人。赞叹由衷而发，若是自己也可如那少女一样，那夜母亲也不会被歹人重伤。

天才便是如此，天之所赐无双良才。三才之道以为首，思于人先，成于人中，善于人后。简而言之，旁人比不得！

一句话再次打断少年们的赞叹与思考，霍光华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向往气冲九脉，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人的武力再高，可以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但他做不到以一敌千、以一敌万。人终究是血肉而筑，抵不住刀枪。即使速度再快，也挡不下万箭齐射；力量再强，也耐不住千人合围；感官再敏，也察不出百里外敌人动向。世间还有比气冲九脉更厉害的存在……”

“是什么？”

“人心，就是头脑。能体现出的便是权谋与策略。看似无形且柔弱的东西往往比有形且强硬的东西更厉害……”

……

……

仅是语言的陈述便用去了一个时辰，此时四个少年按照霍光华所教的方法感应着自身的真气。

四个少年皆闭目盘腿而坐，双手互搭置于下腹。放空心态，自在吐息，由心感应空气进入体内的流动。按照霍光华所说，当身体完全进入冥想状态，会感应到丹田即下腹部略有微胀感，那感觉便是真气汇聚在丹田处。

当感应到了真气，便可尝试控制真气上涌。随着真气能够冲上不同的穴脉，身体实力便会不断增强。当真气聚集的量可以涌入最上方的天突穴时，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气冲九脉。但是对于如何增加真气积累的量却没有明确的办法，有的人会按照先人留下的功法练习，有的人会不断锻炼身体强度。甚至有的人会在身心处于万分激动的情况下，真气得到提升。这一切至今都是个谜团，当然人们也不需要去了解为何，只要去享受这种实力的增长便好了。

费忌感应到自己可以气冲三脉，戈参与云嶂皆是两脉。

而越頔却睁开了双眼，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伙伴。他并没有感应到那种微胀，此时唯一的感觉便是腹部咕咕直叫的饥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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