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处理

亡灵先朝屏幕里的冷脸青年行礼，那边苏雨深也正经回礼。既然第一秘书特意找他来处理这种事，那么他的社会身份应该比较高，可能是大贵族的继承人之类。

就算世界不同，人类形成的文明规矩也大致相同，这不是挺有趣？

梅里老老实实地叙述，什么是自己看到的，什么是自己审问出来的，什么是自己推测的，证人的名字，外貌特征等等，全部说得一清二楚。他很清楚什么时候怎么做，能得到好感，能得到最大利益，有时候说实话就可以了。

刚才九重天宇被第一秘书揭底，着实楞了，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如此清楚？他倒没有自信到自己能名扬学海。

当他回过神来，亡灵与冷脸青年交谈时，他连插嘴辩解的机会也没找到。

九重天宇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事情的进展又跑出控制的轨道，糟糕极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自从那个少年出现后情况就一直不对劲？他真是那个楼有知，所以自己的计划才一直被搞得一团糟糕？

苏雨深对梅里表示感谢，跟内行人一起工作就是简单，他们清楚彼此需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节省了大家的时间与精力。

他看了眼正盘坐在床榻上看书的少年，沉吟一会，觉得问题应该不大。目的地是月雨山，虽然回程会先到南周国，只要提前派人去盯着，九重天宇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在此之前如果令主把他处理掉，麻烦就全没了。苏雨深对这种吃里扒外，被家族供养，学了几十年仁义道德，却想着谋杀家主的人，毫无同情之心：“令主大人，要怎么处理？”

九重在渊自然也清楚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他更在意的是事件中透露出的其它信息。楼有知的处理手段太糟糕，或者说他就是什么也不管，放任事情随意发展。

“此事暂时交由我处理……”令主回答道，他清楚自家第二秘书的手段，如果自己不对九重天宇做出处置，他会盯着九重家直到做到合理处理为止。

“我明白了，办公室里没有签过第一级保密契约的，到安全科领一张。”苏雨深干脆利落的交代完毕，带着记录又要匆匆离去。

“等等！我受到严酷的拷问，虐待……”九重天宇声音有些沙哑，像非常艰难的从喉咙挤出来一般。他瞪大发红的眼睛，眼角湿润，颤抖着的拳头被紧紧握住：“我要求得到学海的庇护！”

他努力控制情绪，争取自己的利益，据说学海表面上最喜欢搞这一套，追求公平正义，人生而平等，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之类。

苏雨深为自己停顿浪费的1秒感到惋惜后，快步离开。

“等等！你看不到我吗？我就在这里！回头看一下我！我就在这里！！”九重天宇终于爆发出来，五官挤在一起，歇斯底里的嚎叫：“啊！我明白了，你们是一伙的！全部一样！伪君子！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好人……”

楼有知从书中冒泡，他觉得不太对劲：“梅里，你有没有对他做了什么，在牢房里感觉没这么弱智。”

“不，我可没干过伤害他大脑的事情！”

梅里举手发誓，他顶多是动了动嘴唇，说了一些挑拨嘲讽的话。只是这个人的心理脆弱，容易奔溃——这不是他的错。

“打击太大？导致精神疾病，心智下降？”楼有知提出其他可能。被议论的青年不再大嚷大叫，整个身体僵住，浑身发冷。

令主大人叹息道：“梅里，让他睡一觉，冷静一下。”

“这样可好？晚饭只做了一半。”这种时候还想着让别人煮饭，梅里相当没人性，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人。

“实在没办法……让令主大人接着去做饭吧。”

九重天宇最后的意识似乎听到少年无奈的如此说道。

九重在渊阻止了梅里把人收进拐杖的空间，在大厅一角为九重天宇铺了床铺。

“怎么？”少年搞不懂九重在渊要搞啥。

九重在渊为青年诊断了一下，他本来的伤并不严重，现在只是受到精神刺激，情绪有点激动而已。家主为他拉上被子后，想了想回答道：“我察觉到你确实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有一半是我不谨慎的错。”

“……不是一看就知道我是小孩子了么？”楼有知眉间的困惑完全表现出来，难道他看起来像120岁？

九重在渊无话可说，楼有知身体是小孩，智慧是大人的假设不太正确。准确来说他的身心都是小孩，只不过这家伙从小就很聪明，成熟得像大人一般，自己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有大人的心智。

令主反省承认自己的大意：“对，全部都是我的错！”

楼有知读出对方的意思：“你是认为我对他的处理太……随便？”

“你只是啥都没管而已。”九重在渊实事求是，某人也不是不会处理，只是对不喜欢的人不上心，缺少了成人的责任感，前辈带领后辈的传承感。

“是这样没错，那么你加油。”楼有知也干脆的同意了，自己要多么闲心才会去纠正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这事应该要感谢梅里先生，你是特意把他带过来的？”

九重在渊此时确认了亡灵一再把自己牵涉进此事的缘由，大概是为了弥补年幼主人留下的遗憾，现在少年不在乎，将来却有可能在乎。为了增加好感度，他想得真周到。

“嗯，在九重城完成任务以后，看到他在塔顶上好像要自杀的模样，便顺手拯救了一下名胜古迹。”梅里把任务中的小故事简单地说了下。

“自杀么？”九重在渊陷入沉思，接着便让千夜桐把九重天宇的调查书传送过来，他要研究一下九重天宇的经历与性格，看这件事应该怎么补救，处理。

尽管相处时间很短，九重在渊还是判断出，他并非无药可救。这次九重城的事件中，由于楼有知的介入，也没人受到大伤害，一切还没开始，只要转个身就能回头。

再说自己恐怕也是他如此处境的外部原因之一，他的父亲，自己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九重在轼会如此，因为对另外一个人的仇恨，伤害自己的孩子。

作为九重家家主，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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