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盲口袋和迷狐子

白衣女子告诉芈夫和梅凝香她叫蝴蝶，是盲猎人的孙女，就住在林里的木屋中，还要请两人去她家做客，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可以招待他们，芈夫想到烤的吱吱冒油野猪肉，嘴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家离这远吗？我们怕天黑了走不到家里。”

蝴蝶说：“很近，一小会儿就能走到，我爷正在烤肉呢，让我出来采摘香料。”她说着指了指草丛里的一个竹篮，芈夫走近看了看，里面有野葱、野蒜、生姜、藤椒、肉桂等，在嫩绿的野葱旁还有两个小瓷碗，一个里面有半碗儿青白的豆子盐，另一个里面有半碗儿艳红的山梨酱，他咽了一下唾沫说：“你引我们去，你爷不会怪你吧？”

蝴蝶说：“不会的，连赶的跟我来。”

梅凝香与芈夫跟在蝴蝶后面，她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蝴蝶怪怪的？”

芈夫说倒是也不觉得怎么怪，但给人一种发飘的感觉，而且长得也太肌骨心疼儿了，梅凝香哼了一声，两人跟着蝴蝶在树林里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座篱笆小院，花圃里牡丹娇艳，芭蕉下小鸡啄虫，木屋炊烟袅袅，房后小溪轻流，四野绿树掩映，宁静中透着冷寂。蝴蝶推开了篱笆门：“爷，我回来了。”

一只白颈白尾的大黑狗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盯住芈夫与梅凝香呲着獠牙犬吠不已，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头从木屋走出踢了一脚狂吠的猎犬：“叫唤，再叫一棍敲死。”猎犬缩了缩脖子蹲在屋檐下像哑巴了似的摇着尾巴。

蝴蝶说：“爷，他们是我在林子边遇到的，引来家里耍。”

老头用明亮的鹰眼瞅了瞅芈夫与梅凝香说：“赶紧进来，我刚烤好野猪肉，炉子上的蜂蜜酒也热了。”

芈夫拱手作揖，行礼问好后同梅凝香进入了木屋，里面萦绕着温暖的肉香与蜂蜜酒的味道，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微风，更是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清凉。蝴蝶将四块鹿皮铺在了地板上，小炕桌上的盘子中是烤的金黄喷香的野猪肉，四人席地而坐推杯换盏，芈夫与梅凝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两手发腻，满嘴流油，两人吃的都快撑破肚皮了，但美食的诱惑简直深入了他们的脑髓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他们的灵魂。

芈夫心里说着快停下来，不然你会吃死的，但手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塞满烤肉的嘴巴疯狂咀嚼着，他发酸的腮帮子鼓动不已，嘴巴里的肉已经逐渐失去了味道，发干、发柴、发苦、发涩，就像是在吃混了沙子的腐草。他瞥见梅凝香面目狰狞翻着白眼，身子像是打秋千似的左右摇摆，手还在往嘴里塞烤肉。而在另一边的蝴蝶与她爷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芈夫脑子昏沉两眼发黑晕倒在了地上……

“芈夫——凝香——”

无边黑暗中，芈夫听到有人在叫他和梅凝香的名字，翻身爬起来往四下乱摸，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睁开眼睛，浑身一用劲儿，猛地睁开了眼睛，树影在月光下晃动，竟然是一片不见人烟的野林子，哪有什么猎人与木屋，更不见美丽女子蝴蝶的影子，梅凝香躺在旁边呼吸声急促，芈夫推了推：“梅凝香，赶紧起来。”可是梅凝香根本叫不醒，只见她的肚皮鼓的老高，呼吸非常的微弱，“她不会死吧？”

芈夫吓得浑身发冷，远处又飘来呼唤，好像是母亲、梅婶婆还有梅老太爷的声音，芈夫扯着脖子连喊带叫：“我们在这儿，快来呀，梅凝香快死了。”他刚喊了几声，只觉得自己腹胀的难受，低头看到自己的肚子鼓的比梅凝香还高，衣服底下像是藏着一口大铁锅似的，喉咙中蹿起一股臭气，他哇的一下呕吐了出来，除了恶臭的黑水之外，还有一颗颗核桃大的驴粪蛋子，以及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也不知道怎么吞下去的，一只丸药大的蟾蜍与一条拇指粗的黑蛇在呕吐物中摇头摆尾一阵爬走了……

芈夫吐的稀里哗啦，最后黄色的胆汁都呕出来了，嘴里发苦发酸发臭发腻，好悬没把肠子吐出来，小肚子都抽筋了。

梅婶婆等人寻了过来，见状大惊，梅老太爷当场就甩了芈夫一个大嘴巴子：“你个祸苗，凝香如果死喽，我要你填命。”梅婶婆急忙拉开：“救人要紧。”云氏狠狠瞪了一眼芈夫：“回去再给你改病。”然后帮忙将梅凝香扶了起来，梅婶婆见到她隆起的肚子和芈夫的呕吐物，已经猜出了九分，将梅凝香抬过去让她趴在一个小土包上，抓着两个脚丫子上下晃动着，梅凝香的鼻孔黑水如两条黑色油绳摆动，嘴巴一张一张的，突然呼噜一声从嘴里泼出大量的驴粪蛋和蛇虫之属，梅婶婆见蠕动其腹部起了作用，与云氏一人抓着梅凝香的一只脚将其身子斜扬了起来，梅凝香哇哇狂吐醒了过来，哭声连天：“肚子疼死了，哇哇哇……”

有一袋烟的工夫，梅凝香吐的都快断气了，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似的蔫哒哒的，脸上的泪痕好像花猫儿，腮上还挂着泪珠，云氏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还疼么？”又边安慰她边骂芈夫：“你嫑害怕，都是军犯娃惹的祸，待回去，我给他才刮骨子治骨病呢。”

梅凝香只是一个劲的抽泣，也不说话，梅老太爷举着火把说：“荒坟里都是野狗刨出来的死人骨头，阴森森的骇人的很，带着娃们赶紧到屋里走。”

芈夫这才发现自己背靠在一块断裂的墓碑上，他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月光下的白骨不时冒出一朵绿色的鬼火，说不出的诡异惊悚，树上一只白项圈的黑鸟翘着白尾巴，不断咕咕咕咕叫着，远处石头上的白狐顶着骷髅头，发出了悲凉的呜咽声，正对着天空的月亮吐珠，那狐珠吐向空中时，可以看到蓝色的狐火跃动……

云氏在芈夫脖子上拍了一巴掌：“狗日的，看你妈皮呢？你个害人精，走。”

云氏背着梅凝香，芈夫神情恍惚地跟着，身后偶尔飘来梅婶婆与梅老太爷隐约的说话声：是盲口袋和迷狐子，前些天这两个贼娃子闯入了乌鸦林，还冲破了句芒符图封印，樱桃落以后怕是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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