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

伍六七找到梅花十三的时候，梅花十三静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慢慢蔓延，汇聚，像是一片粘稠的湖泊。伍六七忽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倒在自己面前，身下流出的血汇聚成了一片湖。那属于血液特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无数记忆的碎片开始在脑海里闪现。

他清楚这种感觉，每当这种感觉浮现，另一个他就会出现。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他的灵魂分割又重合。像是又两个自己在咆哮，但他清楚那都是他自己。

时间好像过了很长很长，长到伍六七觉得自己已经在梅花十三面前跪了一辈子。他伸手轻轻触碰面前的少女，温热的触感告诉他，梅花十三还活着。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时间也恢复了流动。伍六七这才恍然惊觉这不过才过去了一分钟。

他抱起梅花十三，尽管他已经抱过她很多次，但像这样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让她的全部体重压在自己身上这还是第一次。看着梅花十三苍白的脸，伍六七的手指微微收拢，此刻他意识到那个坚强又冷漠的女刺客也不过是个刚刚十八岁的女孩。

其实梅花十三完全可以杀了现在的他。至少这样梅花十三就不会被她师父伤成这样。伍六七看得出，青凤没有刺在梅花十三的致命之处。伤口看着骇人但只要及时止血就不会有事。

伍六七飞速疾驰在马路上，神医的店铺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好像跨越了整个世界。梅花十三的鲜血在流逝，浸透了伍六七的卫衣湿哒哒的黏在了他的身上。

梅花十三被神医推入了治疗室，伍六七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扯动着卫衣上的血迹。温热而粘稠的血液，属于梅花十三的血液。心脏微微的疼痛，伍六七摊开手掌看着那上面深红的痕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那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化作碎片刺着他的脑海，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应该去杀戮，但灵魂总是在他耳边呼唤，让他停下来去爱。

鸡大保拉着神医去写欠条，伍六七看着床上裹着绷带的梅花十三。那双光滑的肩膀裸露在外面，若是换了平时，伍六七一定会动一些歪心思。可他看着绷带上面那片殷红只觉得有些发闷。

伍六七想不通，他不值得梅花十三做到这个地步，他不想看到梅花十三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欸，梅小姐……这一次我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喔。”

伍六七坐在床边看着梅花十三那张精致的脸，从他第一眼看到那张脸开始，伍六七就知道他要欠这个女刺客太多太多。

他先是欠了她一个吻

现在，他又欠了她一条命。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伍六七猝不及防的和梅花十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双绿色的眼睛闪动着细碎的光。梅花十三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但那目光之中又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你的命是我的，要偿还，就用你的命来偿还。”

梅花十三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错觉，伍六七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梅花十三翻了个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裸露的腰肢。她有些窘迫的想要捡起被子盖在身上。被子却已经被伍六七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梅花十三愤愤的看着他，伍六七却没了平常的登徒子模样。他附身将被子盖回梅花十三身上，细心的没让被子压痛她的伤，他的手指迅速的划过了梅花十三纤细的腰窝，带起一片酥麻的痒。

伍六七转过身，梅花十三看着他的背影和夕阳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副朦胧的画。

“放心啦，以后我的命就是梅小姐的~不过在这之前，梅小姐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喔？一定要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啊……”

“滚！”

伍六七被梅花十三打出了店铺，他愉快的笑着，忽然发现欠梅花十三人情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的命是属于梅花十三的，而他还有着许多时间，可以用余生来慢慢偿还剩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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