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鲛发怒了

此时，一行人站在鲛人族的大殿——海月宫正殿之内，几对眼珠子愣愣看着大殿上负手而立的玉鲛王。

莫离瑶怯生生退到最边上，小心翼翼地瞄着转过身来的玉鲛王，一副书生打扮的俏大叔模样，只是那对长及胸前的银色眉毛，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玉鲛王冷哼一声，两袖一甩，刹那间几个步子飞踏到他们面前，一个巴掌就向搭在张平肩上的玉小景拍去，一声脆响在大殿里突兀刺开，玉小景惨嚎一声从张平肩上摔下来。莫离瑶咽了咽口水，同情的目光便投向地上正捂着头闷声吃痛的玉小景。

“你长姐呢？”玉鲛王一声低喝，一对圆眼就恶狠狠地盯着泪花点点的玉小景。

“我…我…我不知道！”玉小景的身子微颤，脸上却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玉鲛王大袖一甩，可怜的小景又被突然掀起的水流推倒在地，景象之惨烈，莫离瑶都不忍看下去，闭起了双眼。

“哼，逆子，还不说吗？”玉鲛王再一次喝道。玉小景艰难爬起，支支吾吾吐出三字：“不…知…道….”语罢，玉鲛王鲛目圆睁，额头上条条青筋暴起，周身气势瞬间凌冽，眼看就要发难，一声“父皇住手”就在大殿外响起，下一刻玉芊芊娇柔的身影飞快穿过莫离瑶等人游了过来，一把将奄奄一息的玉小景揽在怀中。

玉芊芊怜惜地抚着玉小景的头，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坠下，落地瞬间便成了几颗洁白的珠子，在低气压的大殿内咕噜噜的滚着，只听她呜咽道：“父皇卖了女儿，现在还要让儿子陪葬吗？”玉鲛王立在空中的手一顿，两眉一抖怒气全无，嘴里轻叹一声，又把手收回负在背后，说道：“你大婚在即，这几天收收心，好好准备吧！来人，扶公主….”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鲛王，愚臣张舒，反对这门亲事！”莫离瑶随声望去，一眼看见了大殿门口背着行李的清秀鲛人，他手里正捧着一朵洁白的莲花。只见他怯怯游了过来，恭敬伏在玉鲛王面前，道：“鲛王，请成全我们吧！”一旁张平的脸色也越发不好看。

只听得张平一声低喝，道：“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快退下！”张舒似乎全然没听见哥哥的话，依旧恭敬伏在地上，恭敬道：“鲛王，请成全我们吧！”将玉小景安置好的玉芊芊也游到张舒身边，也恭敬伏在地上，一语不发。

张舒再次说道：“鲛王，请成全我们吧！”说罢，头便重重磕在地面上，身旁的玉芊芊一脸梨花带雨，也俯下身磕头。

此刻，玉鲛王一手召来地上那朵洁白的莲花，阴沉的脸看不出一点表情，就那么站着，周围的气氛冷了下来，水流也变得蠢蠢欲动。

只听玉鲛王大喝一声，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好”字，身后银发触电般肆意浮起，两道银白长须也随之上下乱舞，下一秒蓄满能量的水流在大殿里炸裂开来，刚想上前的张平一个踉跄被劲力冲得连退几步，张舒将玉芊芊紧紧护在怀中，却扛不了强劲水流，两人一并打飞了出去，莫离瑶心下一惊，一手慌忙死扣住大殿柱子，一手顺势抓住被卷飞的玉小景的鱼尾巴。

“反了！反了！”玉鲛王怒吼，张舒来不及回神，强劲的水流化作一只手，闪电般窜出勒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身子拖起向前，离地几丈，玉芊芊惊呼一声，朱唇连着几个不字喊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化成珠子打地地面啪啪作响。玉鲛王瞥一眼爬过来的玉芊芊，怒意更甚，大手一挥，玉芊芊又被掀了出去。

“张舒，你觊觎公主在先，偷我族水莲台在后，你真真是好大的胆子呀！”玉鲛王看着不停用手捶打水流的张舒，不由得更加几分力道，张舒吃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色愈发惨白，双手也渐渐耷拉在身侧，玉芊芊声泪俱下，颤抖着爬到玉鲛王脚边，却又被掀飞出去，爬起又掀飞，爬起又掀飞。

张平噗通一声跪倒在原地，刚想开口，玉鲛王大喝：“张平，休要为这厮求情！”一句话便堵得张平楞在那里。

莫离瑶头皮发麻，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闪身上前将玉小景甩在张平怀里，随即注入灵力，手中铃铛钏顺势飞出，灵巧如蛇，割断了掐住张舒脖子的水流迅速飞回莫离瑶手中，没了法力的支撑，张舒脖子上成型的水流瞬间散落于四周，虽没有被掐死倒也狠狠甩在地面之上。见状玉芊芊踉跄着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张舒早已昏死过去，不过好在还有一口气。

“大胆！”玉鲛王怒目瞪来。莫离瑶慌忙上前行礼：“鲛王息怒！”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你师傅平日里教你的，就是目无尊长，多管闲事嘛？”玉鲛王喝道。

“师傅从未教我那些，只是经常教导弟子，朋友有难，莫等闲！”莫离瑶不卑不亢答道。

“你这小辈，果真顽劣！我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玉鲛王本就怒气未平，气结之下一掌劈出，莫离瑶慌忙闪避，无奈掌力太快太强，虽勉强躲过，还是震得她心神一颤，一道血丝溢出嘴角，饶是如此，她心里清楚，玉鲛王手下留情了。

玉芊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顾不上一旁尚在昏迷的张舒，上前拦在莫离瑶面前：“父皇，不管她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现在知道是你的错了，早干什么去了？那破小子有哪一点比得上龙族皇孙，值得你拿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玉鲛王叱责道。

“我…我…可是…”玉芊芊被问得愣在原地，的确，选择私奔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还会牵连族人，玉芊芊脸上泪痕未干却写满了坚定：“我绝无拿全族人性命开玩笑的意思，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承担一切！回来请父皇成全，我和张舒早已在相思树下起誓！”

玉鲛王闻言又惊又怒，相思树乃是月老亲自在各界种下的，要知道一旦在相思树下起誓，相当于双方认定了彼此作为唯一的伴侣，在月老的姻缘册上留下姓名，一旦将来双方所嫁娶之人不同，都将受尽天罚折磨而死，当然，除非一方或双方死亡，起誓自动解除。玉鲛王戳指怒喝：“逆女！你好大胆子，我现在就杀了他！”

“父皇，论出生，张舒自然比不过那龙族皇孙，可是他会游遍万里寻我丢失的心爱之物，会…”

“住嘴！”玉鲛王打断玉芊芊，“不就是一颗粉色珍珠？鲛人族会缺那些破珠子？再说，你要龙族随时都可给你搜罗一筐来！”

闻言，玉芊芊怔怔看着他，眼神越发凄凉：“父皇，你忘记了吗？那是母后血泪所化，母后怎么死的你难道统统忘记了吗？你居然说那是破珠子！就这一点，你们谁都比不上张舒！”

“够了！别提你母亲，一切是她咎由自取！”玉鲛王大喝一声，周身气势暴涨，一下将玉芊芊，莫离瑶统统掀飞出去。

“要不是你母亲百年前与我赌气，执意用结界令打开外域结界，怎会被千年海妖杀死？族中人更是死伤无数！你们母女都把全族人的性命视同儿戏吗？”玉鲛王长眉紧蹙，戳指怒吼道，不知怎么的，眼底却露出一丝悲凉。

玉芊芊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母亲死去的前因后果，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来母亲是因为任性才死于海妖之口的，她此刻如鲠在喉，混乱的情绪一阵阵激荡在胸口，原来自己与母亲一样，都那么任性。

“现在，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吧！”玉鲛王大袖一甩，对玉芊芊吼道。

莫离瑶吃痛爬起，看着一旁失魂落魄颤抖站起的玉芊芊，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鲛王，分明是你乱点鸳鸯谱在先！”

“无知小辈！这是本王的家事，与你何干！”玉鲛王鲛目圆睁，又一掌劈出，莫离瑶闪避不及挨了一掌，一口气血瞬间涌上咽喉，“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又趴在了地上。

“哼！偷盗水莲台足以定他死罪，今日他横竖都得死，给我族上下一个交代。” 说罢，玉鲛王背过身去，不再看玉芊芊的脸，继续道，“是你亲手痛快了结他，还是让我把他抽魂炼魄，制成长明灯，永受焚烧之苦？你自己选吧！”半晌，又道，“怎么，还不动手？”

玉芊芊咬牙含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张舒，又看看跪在一旁脸色煞白的莫离瑶，缓缓开口：“父皇，女儿不孝，长明灯还是做两盏吧！”话音未落，毫不犹豫地撞向大殿的柱子。一瞬间，众人都慌了，特别是转过身来的玉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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