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陈年旧事

洪三陆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转向高媚儿，说道：“丫头，你可曾听闻十几年前的晏靖之变？”

高媚儿正在暗自调整气息，闻言冷冷答道：“略有所闻，不知其详！”

洪三陆“呵”地一声，点头笑道：“想来你当时年纪尚小，并不知情。而且此等助纣为虐的丑事，你们高家人自然也不愿多提。”

“呸！我们高家世代忠义，是你这个无耻之徒能够肆意污蔑的吗？”

“哈哈哈，世代忠义！”洪三陆仰天一阵狂笑：“什么他妈的世代忠义？不过是一群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鼠辈！”

“你！你住口！”

洪三陆附身一把掐住张奴儿的脖子，将他背贴石壁，举到半空；另一只手一掌拍向张奴儿小腹，更多的红色气团猛地自他体内涌出。

张奴儿不禁“啊”地一声，惨叫出来。洪三陆浑不在意，淡淡说道：“十三年前的晏靖都城内，当今皇帝张景煜，其时身为甄武国督察院院长，先皇胞弟。呵！张景煜于回京述职时暗中密谋造反，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先帝张景焕！”

高媚儿忽地瞳孔一聚，不可置信的看着洪三陆。

洪三陆身体微微前倾，靠向张奴儿，阴笑道：“我当时身为督察员密探一员，参与了此项密谋。小子，你可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张奴儿只觉胸中气闷至极，一阵头昏脑胀，体内的力气泄洪般快速流失。听见有此一问，仍嘿嘿笑答：“一定是……让你……去做个……死太……监！”

洪三陆微笑摇头：“我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到长生丹的下落！数百年来，甄武皇族盼长生盼得望眼欲穿，在张景焕这一代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炼制出了半颗长生丹，哦，也就是你体内的元阳丹。”

“放屁……我怎么……可能……”张奴儿双手徒劳地掰着洪三陆的手掌，一句话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洪三陆突然抬起手掌，唰唰唰两三下，凌空凝起一道符箓，打向高媚儿。高媚儿刚要纵身冲向洪三陆，却被突如其来的定身符打中，动弹不得。

“小娃娃，我已经暴露行踪，今日之后，整个甄武国都会追杀我。劝你不要妄动，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老夫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在乎多你们高氏一族一个仇家！且听我把故事说完。”

秘密藏在人心里，绝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更何况是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惊天秘密。洪三陆似乎是要释放这十几年来隐藏秘密的压抑，竟是非说不可，不吐不快。一时动情，却丝毫没发觉张奴儿体内发生的变化……

原来，据《长生宝鉴》中记载，长生丹分为一阴一阳两部分，阳者为元阳，阴者为元阴。甄武皇族数辈人呕心沥血，举全国之力遍集天材地宝，以种种强大妖兽内丹为材，终于成功炼成了元阳丹。

十几年前的晏靖之变中，洪三陆奉命随叛军杀入皇宫，寻找元阳丹踪迹。当时由于张景煜筹划多年，密谋已久，加上先帝张景焕一心只想长生不死，其他事宜一概不管不问。

皇城禁军被叛军杀得血流成河，宫内男女老少几乎被屠戮殆尽。而洪三陆一行人寻到宫内藏宝秘库的时候，竟发现几名修为不低的宫女和嬷嬷，护着一个婴儿藏身其中，意图借助库内密道逃走。

一番激斗后，众女死伤殆尽，只有一个老嬷嬷身负重伤，勉强带着婴儿逃走，同时还背走了一个小包袱，内中正是元阳丹。

皇城虽然占地辽阔，慌乱之中倒也便于藏匿，只是老嬷嬷最终还是被找到，发现她的，正是洪三陆。得知元阳丹近在咫尺，洪三陆当然喜不自胜，只是这老嬷嬷修行深厚，即使身负重伤，也让他受了不少苦头。

可惜谁能想到，两人在争斗之中，错手打烂了包裹元阳丹的包袱，打斗中婴孩受到惊吓，一直咧着嘴，“哇哇”地大哭不止。这元阳丹竟然鬼使神差地飞入婴孩口中，婴儿干呕几下，便将其吞下，随即便渐渐止住啼哭。

两人当时就吓傻了，一起呆呆的看着婴孩，忘记了厮杀。

老嬷嬷历经骤变，又身负重伤，心神损耗极大，见到此景，几乎失心疯掉。还是洪三陆最先反应过来，驱使烛阴子一口咬穿了老嬷嬷的胸口。然而，老嬷嬷临死前的嘶声怒骂，让洪三陆心中剧震，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冰水：“乱臣贼子张景煜！你必遭天谴！尔等鹰犬爪牙助纣为虐，势必兔死狗烹，不得好死！”

老太婆说道没错，自己这一颗小卒子，难道还能奢求从龙有功?张景煜连一奶同胞都能狠心下手，可见其心狠手辣，自己这样的小虾米不过是他眨眨眼就能灭口的。

况且自己心心念念的，不正是这长生丹吗？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后，洪三陆把心一横，抱起了婴儿，以及襁褓内，他还不知道的半截《长生宝鉴》碎片，仓皇逃走。

高媚儿心中震撼，暂时忘了强敌在前。目光转向了不知死活张奴儿，喃喃道：“难道……他是先帝遗孤？”

“这小子是什么身份，老夫也不确定。只是皇宫之内的婴孩，想来也不会是别人的种吧？”洪三陆双目微闭，缓缓吐息，然后说道：“好了，就说这么多了。不管这小子是什么身份，他都必须要死！老夫苦心温养了多年的元阳丹，今日该归我所有了！”

言罢，洪三陆抵在张奴儿小腹的手掌猛地屈指成抓，向后一拉，张奴儿浑身一震，大团大团肉眼可见的红色气团从他体表皮肤透出，流向洪三陆掌心。

“一个唯利是图的盗贼，你何德何能，配有元阳丹！”高媚儿大声怒斥，暗中却是调动体内仅有的气，勉强撕扯着手部的封印。

“何德何能？呵！这元阳丹即将被我炼化，老夫不需有德有能，谁又能把我怎么样？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洪三陆一扫往日的低调隐忍，放肆地大声咆哮。

忽然，高媚儿右手五指连续曲弹，山洞之外“嗖”地一声，掠进来一个黑影，直冲洪三陆。

洪三陆“咦”了一声，微感诧异，手臂一抬，“啪”地一声，将飞来的物事打翻在地，转头一看，原来竟是一只木甲偶。

只见木甲偶外形似狐，通体暗黄；全身关节处嵌了不知多少珍奇宝石，尤其狐眼两颗红色宝石，更是光彩夺目；狐背上镶嵌两片宽刃，像是一对翅膀；狐身上下道道符文阵法，隐隐散发微光。

洪三陆哂笑道：“这就是你的木甲偶？呵呵，小孩子的玩具。”心里却是暗自惊叹，这小丫头竟能挣脱他的定身符。

洪三陆话音未落，木甲乘黄突然通体黄芒大盛，照亮大半个山洞。光明之中隐隐现出一面巨大的八卦铜镜，镜中一个人影，竟然是离去已久的钱凰敬！

钱凰敬面色严肃，一言不发，右手掌快速在胸前画了半个圈，然后猛地向前一推，八卦铜镜“呼”的一下，打在洪三陆身上。

事发突然，洪三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虽然中招，但他似乎并没有受伤，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迷茫。

木甲乘黄身上光芒消散，只留下钱凰敬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回响在石洞之内：“媚儿姑娘，我被强敌缠住，无暇分身。这幻术只能制住他片刻，你带着张奴儿借机快逃！……快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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