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好了。”
“将人交给别人,放心?”
“战神想问什么?”
“重华仙君笑我时,我一直不知何以好笑,如今见了你,才知道他那时为何要笑。”说着还真的笑了起来。
“……”
“走吧,去看看我的尸体。”
上古战神,那个骁勇的,永远不会失败的,女魃以及诸神眼里威武的战神,其实是个性格颇为豁达的人。若当初九黎和水正无前缘,战神和水神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有关于战神和水神的结局,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怎么了?”
“极少听见有人提及自己的尸身,语义是欢快的。”
“都是尸身了,还有什么好介怀的。”
“这倒也是。”
蚩尤的尸身被人埋在了更深的地方,包裹尸身的,是一张巨大的树叶子。
“这是柏树的叶子,昆仑诸神不知拿什么包裹我的尸身,就随手摘了一片柏树叶子,倒也挺合适的。”
虽是神木的叶子,失了根茎的滋养,也是会泛黄枯萎的。叶子之上,便是蚩尤的尸身,血色的战衣,被鞭入了血肉之中,时光风干了血迹,金色的神血,沾了山灰,看起来更像是黑色。
便是战神曾经以刀剑相向,诸神也不该不能抹杀他的功绩。数万年,蚩尤守着昆仑,无一句怨言,便是功过相抵,也不至于如此。
“呵,我看习惯了,倒是忘记自己的这副残躯,有些难看了。”
“难看的,不是您的残躯,而是九天的那些个神仙。”
“怎么?有旧怨?所以才要拿虎魄金刀,杀过去?”
沧白摇头:“我不是您,没那一身本事,要真杀去九天,那还不是被反杀的灰飞烟灭?!”
“还真有怨?”
沧白没有回答,他看到了血色战衣中的那一把虎魄金刀。
“你可以拔了,如果你拔的出来的话。”
“战神,你知道的,拔了,您就不在了。”
“呵,我早就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活着,并不是活着。女魃看不透,凿齿太执着,但其实我心已释然。”
“为什么?那些人辱您至此,为什么能释然?”
“那些人?你说的是昆仑诸神吧?我做战神,为的不是诸神,我驻守天魔边界,为的也不是诸神。神,人,终归是要陨落的,可盘古父神留下的世界,却会一直存在下去,我守护的,自始至终只不过是这个世界。曾经,我作为战神,守着世界,如今,我若再活下去,恐怕要变成毁去世界的那个人,这,不是我蚩尤存在的理由。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问你为何要拔虎魄金刀,但如果你能拔的出来,那就是我等的那个人,去拔刀,完成你我应该完成的宿命。”
宿命吗?千万年的执着,为的是完成一场终结?沧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蚩尤战神既定的宿命,但他知道,拔出虎魄金刀,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即便,那并不是宿命!
灰色的雪花,浓密的,从上空坠落,这是天道赐予的,独属于神祗陨落的仪式。
“你该更高兴一点,毕竟,你第二个拔出虎魄金刀的人。”蚩尤如此说着,淡淡的隐去了他的踪迹,从此,属于上古战神的踪迹,真的消失了。
一声哀鸣,响彻方丘,那是虎的啸声。曾经,金刀出世,虎喜而咆哮,如今,战神陨落,虎哀而长啸,物比神有情。
沧白得到虎魄金刀后,蚩尤的神体便不再了,而方丘之下的洞穴,仿佛失去了称重的支撑,也在顷刻间倒塌了。方丘之外,金山寺的人,已经先行离去了,若沧白要去追,也不是追不上。
“你来了?”
空茫的山色间,沧白回身,看到了之前负伤而去的凿齿。
“白妖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你了?”
“我九黎一族,花了千万年的时间,总算是将要谋成,却因为你,满盘皆输,你说,你还不够欺人的吗?”
“凿齿,你和九黎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是我,也不会成功的。”
“哈,你还真敢说?!”
“凿齿,我本不用在这里等你,但战神离去前,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们这就旧部下,我承了他的情,也算是欠了九黎。”
“哦?那么敢问白妖人,你打算拿什么来还?你的命吗?”
“我的命,对九黎来说,够分量吗?”
“当然不够!白妖人,我告诉你,天上地上,就算是高坐在九天帝位上的天帝,也不够资格和蚩尤想比较。”
“你说的很对。”
“……”凿齿是怒,可他打不过沧白,对方又是一团和气,明摆着不想吵架,他是又气又无力。
“凿齿,蚩尤不愿意做魔君,知他如你,明知道他不愿意,为什么非要逼迫他呢?”
“逼迫?蚩尤死后,天族欲对九黎赶尽杀绝,九黎八十一战将,战到只剩下三人,若那时,我等身后不是魔地,怕是要死绝了。诸神对九黎的罪孽,难道九黎不该去讨回?蚩尤身为九黎之首,难道不该替九黎去讨回?”
“应该,可凿齿,蚩尤已不是战神。”
“你说什么?”
“昔战神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有一颗强大的心,可惜,那可无人能比的心,已经不在了,他根本不能承载九黎的怨恨。”
“……”
凿齿的沉默,让沧白知道,其实他是知道的,可是,除了复活蚩尤,还有什么方法去平息和讨要九黎的恨意呢?
“回魔地去吧。”
“站住,你的话没有说完,你刚才说,你欠了九黎,愿意偿还,可是?”
“是。”
“那就把虎魄金刀拿来!”
“凿齿,那把刀,对你没用。”
“那又怎样?你只管说,给,还是不给?”
沧白摇头:“不。”
“呵呵,说什么欠了九黎的,也不知道是骗谁呢?”
“凿齿,我且问你,你想替九黎复仇吗?”
“什么意思?”
“若还想,就回魔地去。”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
沧白只说:“我欠九黎的,不出意外,很快能还上。此处是人间,你一大魔,还是不要在此逗留太久,免得神族下凡,来收你。”
“呵,他们敢?!”
凿齿也就一说,很快没了踪影。神仙不能随意下人间,但若有魔族在人间,神仙是能够下凡来杀魔的,而天道对神和魔在人间的力量削弱,可不是同一种算法。
沧白比和尚和道士先行回到帝都,毕竟金山寺受了帝都的托付,替东平解决事端,如今事了,还是要好生解释一番的。如此一来,怎么也是要耽搁个好几日,倒不如沧白,轻轻松松的离开了东平,回到帝都。
沧白离开东平前,曾联系过和尚,吴雪被他们送进了东平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虽还没醒,但检查表示,吴雪身体无大碍。
“沧先生,您不来看吴先生了吗?”
“不去了,交给你们,我放心。”
“……”
“对了,和尚,回头无雪醒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是金山寺救了他,不用提我。”
一阵拉扯,手机转到了道士手里。
“沧白,你给我立刻,马上滚过来。”
“……”
“你要还是一个人,就给我过来,听见没有?吴雪还没醒,你却要一个人回帝都,你TM的不要太过分了!”
“……”
“说话,给我说话!”
沧白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忘记了,和尚和道士从来都是孟不离焦,道士是吴雪的忠实粉丝,听到他不去和他们汇合,肯定要炸。
“道士,你吵死了。”
“我吵?你居然说我吵,哈哈!神棍,吴雪还没醒,你没听见吗?你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是半点也不担心啊。”
“放心吧,再有半天,他会醒的。”
“你怎么知道?”
“他中了神禁,虽然禁制解了,但没那么快恢复,你放心便是。”
“放心?我是没有你放心,也没有你冷血。我告诉你,等吴雪醒了,我是半个字都不会和他提你的,哼。”
沧白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大概是道士气的扔了手机,和尚连忙抢救。
“沧先生,阿遥只是,只是替吴先生着急——”
“我知道。道士走了吗?”
“走了,说去看吴先生了。”
“和尚,刚才说的事情,拜托了。”
“好,贫僧不会和吴先生提及,贫僧以为,阿遥也不会提及您。”
“那便好了,等你们回帝都,我们再聚。”
之后,沧白一个人回了帝都,一个星期以后,沧白才从娱乐版面上得知,吴雪回了帝都,也不知道那些个粉丝怎么知道他回来的,机场全是接机的粉丝,以至于占满了头条。
吴雪没有回家。
三天后,沧白接到道士的电话。
“喂?”
“神棍,你过来。”
“去哪里?”
“我店里。”
“有事?”
“哈,没事是不是就请不动你了?”
“行,我一会儿过去。”
沧白到的时候,和尚居然也在。
“和尚,你没回金山寺?”
“师伯有事,贫僧在此处等师伯,待师伯办完了事,再一同回去。”
金山寺办完了东平的事情,老和尚去上面说一说,也是应当的。
“神棍,我们劳心劳累的,替你照顾儿子,现在,你不是应当回报一二?”
“是,所以,你想怎么回报?”
道士扔过来一沓钱:“这是这趟办事的收成,答应你的,给你一半。”
沧白随便数了数,还不少。
“好了,你可以回报了,我和汝之要吃火锅,你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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