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同行

“当时蜀山之上许多人对于下一任掌教的人选争执不断，凤儿师妹与你师父易剑也因此大吵一架后下山去了，谁知这一去等到的只有莫邪剑飞回了蜀山。”

说着，路霸天轻叹一声：“二十年前，天雪那时不过才五六岁，这件事的发生让她始终无法原谅你师父，事情到这一步只能说造化弄人。”

江小鱼没想到师姐与师父之间还有这段曲折，当下有些感同身受。一旁的唐雪见眼眶微红，难得地这么安静：“天雪师姐好可怜啊。”

路霸天似乎看出了气氛有些沉重，轻笑一声：“凤儿师妹性子安静，聪慧又极有主见，否则也不会让你师父那个闷骚的家伙追了近百年，惹得孤月大师差点拿剑剁了他，好在有你师祖古师叔护着。天雪与凤儿的性格很像，否则也不会得莫邪剑认主，你们日后多接触便会知道。”

“嗯，小鱼明白。”江小鱼知晓这位师伯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希望两人能多接触不让这位师姐太过孤单，于是点了点头。

末了，他又想起后山的那处断桥，不知道是否也与当年的事有关，正要问起，路霸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向两人开口道：“对了，正好宗内收到小池镇有魔教妖人的消息，你们下山如果还没决定去哪，可以和无双一起，也可以多留两日。”

“晚辈和天雪师姐商量一下。”

正道各派弟子间相互结伴是增进彼此间交流的常见手段，两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

其实，路霸天同样是有所考量，哪一派掌门活到这个岁数不是一个人精。万年来，蜀山皆为正道执牛耳者，再加上两派渊源如此之深，弟子更应该常加走动才是。三人回到玄天宗后山的兰苑时，白天所见的那位无双师姐也在，正与尹天雪有说有笑，不过见到跟在路霸天身后的唐雪见的身影，少女脸上的笑意如春雪初融般迅速消解。

席间，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兰姨不明所以，路霸天将两人的恩怨诉说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掩嘴轻笑，只当是小辈们的打闹。

翌日，清晨。

江小鱼与唐雪见打算同路无双一起前去小池镇见识一下，而尹天雪不放心两位师弟师妹，亦是决定一同前往。相聚甚短，临别时妇人自是心中不舍，拉起尹天雪的手不愿松开。

“雏鹰当翱翔于天际，怎能终日窝在巢中。”

玄天宗宗主路霸天身在一旁，见状出声劝道：“况且这件事解决了，他们又不是不回来。”

那妇人也知晓自己夫君的话自然是为他们好，当下也不再挽留，只是叮嘱几人要注意安全。如玄天宗这边与尘世中为邻的修者门派，诸多门内弟子年纪如路无双一般大小，也多有与魔教妖人交手的经历，这点自然非蜀山弟子可比。此行反倒是江小鱼与唐雪见两人初次下山，最是让人放心不下。

正说话间，一道剑光从玄天宗的前山方向飞来，落在这兰苑前的空地上，一个身着淡蓝色劲装的青年男子，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位雷彬师兄。

“得知师妹与蜀山几位同道下山，正好师兄闲来无事就向师父请命一起前往。”雷彬先是向师父师母行了一礼，才一脸微笑地解释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几人自然没有意见，不过看那位无双师姐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师兄不太感冒。

“走吧。”几人点了点头，各自祭起手中的仙剑，向数百里之外的小池镇方向飞去。

小池镇距离山阳城有千里之遥，镇中百姓，安居乐业，世代相传，但是前一段时间，小池镇开始变得不太安宁。起初镇中百姓常有人无缘无故死去，死者多面色惊恐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紧接着，存放死者的义庄也发生了很多怪异的事情，每逢夜晚便会传来恐怖的声响，天一亮便会恢复正常。前几日，前去探查的捕快天色一亮便被发现陈尸义庄外，面色铁青，七孔流血而死，死状甚是恐怖，有的甚至会被人剥去脸皮，露出皮下模糊不堪的血肉，这下更无人敢靠近义庄半步。

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小池镇闹得人心惶惶。重金请来法力高强的和尚道士也无一幸免，于是镇长和镇民才会商量着前来玄天宗请剑仙前来降妖。

一路询问，到小池镇时已是日渐正午。但见烈日炎炎之下，小池镇的街头巷尾却鲜有人敢上街走动。几人按下剑光，下一步自然是找这里的镇长里正之类管事的人。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街上依旧行人难见，不过不多时，但见一个中年镇民迎面跑来，停在几人身前：“小民李大壮，不知几位可否是玄天宗的仙长？”

“玄天宗弟子雷彬，这几位是在下的师弟师妹。”几人御剑而来并未掩饰行踪，因此被发现自然不觉意外，只见雷彬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

“太好了。”那中年镇民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镇长正在敬候，几位仙长请跟我来。”

几人点了点头，跟在这位名为李大壮的镇民来到一处宅院前，推开门但见几个头发花白老者等候多时，为首的一个身形佝偻老者等候多时。

“老朽是小池镇的镇长几位仙人，我身后的几位则是本镇几个大族的族长。”说着，老者身体一矮便伏身跪倒在地，口中戚声道：“还请几位仙长大发慈悲救救我小池镇的无辜百姓，那天杀的妖物连日来夺我镇民百余条人命，老朽恳请几位仙长手刃妖物，还我小池镇一片安宁。”

此时，门外有镇民听说有仙人前来，也纷纷涌进来跪倒在地，口中不断乞求，不多时不大的宅院内黑压压跪倒一片，其中一个老者更是哀嚎大哭：“可怜我那七岁的孙女，呜呜呜，天杀的妖物，老头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它，呜呜呜。”

江小鱼三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微微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雷彬和路无双从容很多，两人上前将老者扶起：“老丈快快请起，有我玄天宗弟子在此定能将那妖物除去，诸位还请放心。”

老镇长站起身来招了招手，人群后立刻走出一个镇民来，手中端一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伸出手将红布扯下，露出红布下数十锭金灿灿的金锭：“这里是百两黄金，还请几位仙长笑纳。”

话音未落，唐雪见连忙出声推辞：“我辈中人最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丈还是收起来吧。”

此话一出口，顿时让脚都踏出一半的雷彬面色颇为尴尬。天下修行中人不分玄天宗弟子还是蜀山弟子，绝大多数都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蜀山弟子靠山吃山，地处十万大山深处便对钱财之事所求甚少，而玄天宗则不同，由于功法的缘故玄天宗弟子个个胃口大的惊人，单靠玄天宗历代掌门的家底，不出两年便能将路霸天吃个底朝天。无欲无求如禅修者，灵台寺不也坦然接受信者的布施么？

好在老镇长执意如此：“还请仙长不要推辞，这是我等的心意，若是仙长不收，老朽死后便无颜面对枉死的镇民。”

雷彬闻言脸上的尴尬才稍霁：“既然老丈坚持，晚辈便却之不恭了，还望老丈告知镇民，有我玄天宗弟子大家不用担心。”

那名镇民将托盘连同百两黄金放下后便退了出去，雷彬又向老镇长询问了一些情况后，才在一位镇民的引路下前去客栈。

“几位师弟师妹先休息一下，师兄先去看看那座义庄是否真的有问题。”

到了客栈，雷彬向几人道了一句，便祭起手中的仙剑向镇民所指的义庄方向而去。

路无双则面无表情地看了唐家大小姐一眼，仿佛在嘲笑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唐雪见见状冷哼了一声，暗暗有点受伤于在她看来不太一样的行侠仗义。

反正两人一路上不怎么对付，经过这段小插曲后，几人便在客栈中静待雷彬回来。

很快，雷彬回来朝着几人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既然这样，只能等天黑之后了，几人点了点头，各自回到房间。这还是江小鱼第一次下山经历降妖除魔，难免有些忐忑。

就这样等到夜幕降临，在镇长的交代下，客栈的老板送来酒食，几人吃过后便定了出发的时间。

待几人踏进小池镇北面的义庄范围，立马感受到了这里气息的阴冷，淡淡的薄雾弥漫，月光惨白落于棺木之上。太多的棺木已经挤不下义庄，只能歪歪斜斜的摆在外面，周围一片死寂，除了三两声老鸦叫声传来，连田里的虫蚁也不愿打扰这里的亡魂。微风吹动着树影摇动，一阵寒意袭来，江小鱼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收了收身上的衣物，向其他人方向靠了靠。

若有若无的尸臭伴随着丝丝煞气充斥在周围的空间，与雾气不同，煞气气若游丝，凝而不散，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引向义庄方向汇去。几人不敢大意，对视一眼各自祭起手中的法宝，向义庄的深处走去。

循着煞气飘去的方向，几人走进义庄，眼见其中的棺木数量更多，也更加腐烂破败，厚厚的灰尘覆盖在棺材表面，带来一股很重的霉味，这股霉味反而让令人作呕的尸臭减轻了不少。

义庄内煞气愈发浓郁，肉眼可见的煞气沉降在地面将众人的脚踝淹没，抚过皮肤带来丝丝的凉意。雷彬一人当先，江小鱼次之，而唐雪见与路无双两人不对付，彼此不愿靠近，中间隔着尹天雪。

江小鱼手握紫青双剑，体内缓缓蜀山剑诀运转，将寒意驱散。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时间，各色剑光将义庄内的阴森气氛驱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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