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家人

“肏！啊！别别别杀我。”一斧头下去砸飞了炉钩子，带着雪、锈迹与些许木屑的斧刃划过了距离穿过衣服砍入了梁樵夫肩膀，进屋后还没脱掉的棉衣被染上了半边红色，剧痛令他反应性的骂着脏话求着饶。

里屋听见声音的妇人惊慌的带着孩子缩在了炕头，通红的那只手捂着孩子的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慢慢的悄悄的把炕头被垛架的柜门开了个小缝。

里面还有被褥躲不进去两个人，妇人浑身颤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的站了起来把孩子往上举着从那缝隙送进了被垛架。

“龙儿，待在里面不要出声，你爹和娘和你玩藏猫儿，记住了别让人找到。”剧烈颤抖的手挡在孩子的耳廓一副说着悄悄话的模样，可这话语却说的稳重而流畅。

借着里屋透过来的几捋烛光和屋外纷飞雪花反射的星光，梁樵夫勉强看清了来人那兜帽里苍白而又高耸的鼻梁，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肩膀的疼痛又一次袭来那是斧头要被抽出去了，梁樵夫另一只完好的臂膀按住了将要抽出的斧。

整个人带着疼痛与沙哑的嘶喊扑向了黑衣服的人。丢了炉钩和一只臂膀的他反抗的手段不多，这八尺的身躯兴许是他作为当家的为这个家仅能做的事情。

血液裹着的棉衣令着身子显得臃肿，整个人撞进了黑衣人的怀里，棉衣与黑布刮过了门框上残留的木杈留下了几捋破布与棉毛，呼呼的冷风与屋内的热气交互吹得布条指向了庭院里地上的两人。

梁樵夫拼着劲儿想要夺过斧头的掌控权，失血而软弱的身躯再加上狂吹的冷风令他感觉这嵌入肩膀的斧头异常沉重。

“啊！”斧头终于被抢了回去再一次的剧痛刺激了梁樵夫，黑衣人将斧头举过头顶就往地下这没有气力的人儿劈去。

刚刚扑倒见到来人的脸后，梁樵夫似乎认准了黑衣人是为他而来，求生的欲望带着他软弱的身躯躲开了这一斧。

艰难起身的他跌跌撞撞的跑向院门，现在的他只想把身后这个讨命的引的越远越好，最好远到见不到那在他眼里已经模糊的烛光。

上了锁的院门挡住了梁樵夫的去路，身后的黑衣人像是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拎着斧头戏耍般的向他走来。

梁樵夫用尽最后的力气扯着锁头，一下、两下锁链抻动的声音愈发急促应和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斧头与鞋划过地面的声音，影子覆盖了梁樵夫的身躯，身后的斧头再一次高高举起。

“你，跑不掉了。”沙哑的声音传进了梁樵夫的耳中为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抹惊吓。

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群星照耀着院门前新出现的一抹血色，呼呼大作风声淹没了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和一声惨叫，但是却多了一个人拖着一具身体的声音。

两具躯体横着穿过破门出来，现在一横一竖的回到了屋子里。

里屋的门关上了，关的还很紧。

“哐当，哐当。”外面的人在推门，这是门和挡住门的木桌碰撞发出的声音，妇人死命的抵住桌子这似乎是她和孩子的救命稻草。

“哐当，哐当。”的声音像一把重锤一次次的敲击在她的心头。

撞击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斧头挥动声，“唰，唰。”斧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虽然隔着一道门但仍然传进了妇人的耳朵里。

“咔嚓！”黑衣人可不想玩游戏了，斧头天生就是用来砍木头的，不论是木门还是木桌。

带着凉气，黑衣人拖着梁樵夫的尸体进了屋。

“当家的！”妇人见了尸体绷不住心情发出了一声惨叫。

被风吹得摇曳的烛火照映着屋里的影子一晃一晃的，一道影子撞向了拿着斧头的另一道，似乎想将他带离这还有一点点温暖的屋子，可惜，伴随着斧头划动的声音烛光下的影子一分为二。

晃动的烛火映出了黑衣里一张苍白的脸庞，他扫视着这间屋子的箱箱柜柜，一个转眼他盯上了那个挂在棚顶靠住两墙和炕留了一段空间的被垛架。

“吱嘎！”木门与框架摩擦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屋内。

“龙儿，找到你了呦！”沙哑的声音传进了被伙下鼓起的那个小包里。

“娘，我输了，哇啊啊啊！娘！爹！”被伙下的小包颤抖的带着哭声发出了响亮的嚎叫。

“乖，叔叔带你去找他们。”仿佛长年没有说过话的沙哑清晰的掺杂在了哭声里，伴随着话语声、哭声的消散，炕头长年被烧的发糊炕席上滴答滴答的声音慢慢传开。

炕上散乱的滚动着冻梨和柿子，那个盛东西的盆不知何时打翻了，黑衣人顺手捡起了一个柿子，咬开了满层冰的表皮让牙齿扎入冰碴一般的柿子里。

只啃了一口的柿子被扔在了倒在地下的夫妻俩身上，原本摆在炕中央的桌子如今成了碎屑散落两旁，夫妻二人难得的再一次靠在了一起。那把带着罪孽的斧头被黑衣人横着扔在了梁樵夫的身躯上，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带鞘的匕首。

赤红色的柿子滚动在暖和的血泊之中慢慢融化，原本不和谐的一家如今安静了下来，忽闪忽闪的烛光被忽然吹过的冷风吹灭，屋里那热炕的温暖也被无情的冬天冰封。

黑衣人翻离了栅栏，院前的爬犁的麻绳在风的吹拂中换了个位置，只不过爬犁上的这份柴火在也没有人拉倒城里去卖了。

雄鸡唱响了天明，叫醒了梁樵夫一家的邻里乡亲，透过栅栏缝看见院子里的一片血红惊的他们连忙的远离了梁樵夫他们一家的屋子。

官府来的很快，一行捕快小跑着过了来，身后跟着的是一大早被打扰了练武的丑鬼三人。

今天的天空飘着雪花，下雪的天气不会太冷，但匆忙被师爷叫出来而没穿好棉衣的赵伍还是往怀里裹了裹手。捕快们在询问邻里发现院门没钥匙的情况下没有选择破门，而是翻过了栅栏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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