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谈判

黄昏时分，营地里的宴会就开始了，为了欢迎猎鹿人的到来，也为了给伊洛和小桑送行。

男人们开怀痛饮，女人和孩子们吃着鲜嫩的灰鼠肉，大家有说有笑。

“伊洛怎么还没回来？”乌娜吉问小桑。

“不用管他，练够了自己就回来了。”小桑大口啃着烤灰鼠，吐骨头的时候用手接着，轻轻地放在身后。

这里的人们信奉许许多多的神，其中火神是最重要的神之一，无论是什么火，都不可以往里面乱扔东西，否则会惹火神发怒，部落的火种就会熄灭，更可怕的是，火神会在人们遇到困境的时候突然发威，让他们点不着火。

“男人们都有点怕他了，拿酒当水喝，尼笃萨满的酒就都快被他喝完了。”娜加用调皮的语调说道。

“怪不得尼笃萨满这几天这么精神，原来是没有酒喝。”乌娜吉说完，三个女孩大笑起来。

“你们部落的小伙子，小姑娘，生养得真好啊！”扎黑看着孩子们感慨道。

“你不是说塔娜跟你一块来了吗？怎么没见到她呢？”尼笃萨满喝完最后一口酒，意犹未尽。

“船还没停好，她就跳上岸跑了，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稳重。”扎黑长吁短叹，儿子和他决裂之后，他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女儿身上了。

“有些女孩儿天性就是活泼的，真要是稳重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尼笃萨满说道，“况且，要对付野鹿，可是一件苦差事啊，一般的女孩可过不了那种日子。”

“只有老哥哥能体谅我们啊，我也想找几个帮手，那样塔娜就不用跟着我受苦了，不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这口饭的，出发前，好多小伙子想跟着我，我一个也没看上。”扎黑抬起手在面前挥舞，像是在驱赶吸血的蚊虫。

“你看我们这里的小伙子怎么样？”尼笃萨满说完斜着眼睛看他的反应。

“你是说你的儿子吗？”扎黑看着坐在远处的佳达说，“很不错的孩子。”

“当父亲的自然希望儿孙聪敏强健，不过嘛，要我说的话，我们部落的索林更好，干什么都是一流的好手。而且你听说了吗？他之前被丁灵人抓走过，在圣湖里游了一遭，死里逃生，毫发无损地回来的。”尼笃萨满得意地说道。

“居然有这种事？”扎黑不得不对索林另眼相看，“确实是顶好的小伙子，不过嘛，老哥哥也不必谦虚，你的佳达也毫不逊色嘛！”

“那，让他们两个给你做帮手，怎么样？”尼笃萨满凑近一些，郑重地说道。

扎黑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眼睛似乎在注视着索林和佳达，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过了很久，他回过头，盯着尼笃萨满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刺一样，抬起手，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

尼笃萨满眯着眼睛，面露微笑，也缓缓抬手，伸出五根手指。

扎黑的手一直停在原地，这时又伸出一根手指，并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不能再多了！”

“那，我们再加两个人。”尼笃萨满扬扬头，示意他回头看。

“喂，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要赔我一把剑，外加一把猎刀。”塔娜走在伊洛旁边，两人已经离宴会的篝火不远，有几个人已经看到他们了。

“剑我都不会赔你，为什么还要加上猎刀呢？”伊洛暼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

“哎哎！”塔娜快跑两步，一下子蹦到他前面，“因为我受到了惊吓！不行，现在行情又变了，你还要多赔我一把弓，你手上这把就凑合，勉强可以抵三成债。”

“你不是说射箭没用吗？那还要弓干什么？”

“在你手上那肯定是没用哒，但到了我手上就不一样喽。”

“那给！”伊洛停下来，把弓递到她面前。

塔娜伸出手准备去接，突然又害怕有诈，于是眯起眼睛斜瞄着他，“不急，等你凑齐了这三样东西，再一起还给我吧。你可要快点啊，不然还要涨价。”

说完，塔娜转身跑了，一溜烟儿跑到扎黑身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声吆喝着要肉吃，要酒喝。

“神经病。”伊洛自言自语。

乌娜吉招手示意，让出位置给伊洛坐，她自己则挤到索林旁边去了。

“那女孩是谁呀？”小桑问伊洛。

“不知道啊！她趁我练习的时候偷偷跑到我身后，被我发现了，然后她拔出剑攻击我。”伊洛说。

“长得很漂亮啊！你看她头发，长得多好，乌黑蹭亮的。”小桑摸着自己的一头乱发说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伊洛不满地说。

“她腰好细啊！难道是因为穿裙子的缘故？”小桑拉着娜加一起探讨。

“头发蹭亮，说明该洗头了。”伊洛插嘴道。

“哈哈哈，傻瓜，给，特意给你留的。”小桑从怀里掏出一包野果递给他。

“刚才和塔娜一起过来的那个男孩，再加上这会儿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他们两个原本就打算去北边的。有个女孩一起，塔娜也有个伴儿。”尼笃萨满指着伊洛和小桑说。

“个头倒是不小，就是太瘦了。”扎黑看着伊洛说，“塔娜，你认识那个男孩吗？”

“算是吧！他欠我钱。”塔娜一只手往嘴里塞肉，另一只手往嘴里灌酒。

“你觉得他怎么样？”扎黑问。

“什么怎么样？在他还清欠款之前，我是不会考虑他的，不然可就亏大了。”塔娜大大咧咧地说道。

“哈哈哈，你父亲问的是，和你们一起去猎鹿的人选。”尼笃萨满强忍住笑，但失败了。

扎黑的老脸被气得一块红一块黑。

“哦，这个啊，可以啊，让他来呗！”塔娜自作主张地拍了板儿。

“那猎到的鹿，咱们对半分，怎么样？”尼笃萨满跟刚才一样伸出五根手指说道。

噗！

塔娜喷出一口酒，但她反应过来不能喷到篝火上，就临时用手挡住，结果喷得满手都是，她甩着手上的酒嚷道:“不可能！最多一成！”

哈哈哈！这回轮到扎黑笑了，“老哥哥，我这女儿太不懂规矩，见笑了，咱们对半分，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带的干粮可不多，所以他们四个的份，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那是自然的。”

尼笃萨满的计划成功了，他望着篝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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