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武无第二

难怪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姑娘，那些江湖人都不敢闯进来搜查呢！原来还有天地会这层关系！

晚上，告别了刘雨露，借着夜色，他们匆匆离开了北廊药馆。

基宏顺手在院里摘了个最大的柠檬揣兜里，时不时拿出来闻一下。这幽幽柠檬香，一下把记忆拉回地下室的那些天，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逃荒生活还得继续。

下一站是肇庆府的开平县。中间要经过两个大村，共和村和水口村。他们打算绕开大的村，以免碰到江湖客，走旁边的西南村和月山村。这样两天就可以赶到开平县。

二弟出了鹤山镇之后，情绪比较消沉。但是，这是逃难生活，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个先来，所以儿女情长先放一放。等以后生活安定下来了，基超打算亲自来帮二弟提亲。

因为走的是小村，所以没有碰到江湖人，一路上也算安全。两人趁着夜色匆匆赶路，路上只有普通村民，就没有被认出的危险。

基超不知道二弟有没有向那个刘雨露表白。不过还是希望他们以后能有个好的未来。

第二天傍晚，基超和基宏顺着山脚走，现在刚出月山村不久。这月山村是个大村，里面住的都是广府人。广府人和客家人不和，基超觉得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不然惹来麻烦了就不好。

在这西南地界，土客之争，在周围几个县都是相当的激烈。

同是广府人，也是大村欺负小村，大姓欺负小姓，大族欺负小族。他们广府人甚至同姓同族之间，也是大房欺负小房，强房欺负弱房。所以村子里每隔几天，就会组织一场械斗，反正上面说干谁就干谁。

出村之后不久，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基超刚踏进十来米，就觉得不对劲，周围气息异常。

现在是三月初，晚上已经有虫子活动了，应该能听到虫鸣才对，可是四周静悄悄一片。

虫子对于危险向来敏感。前面，不会有埋伏吧？

基超停住脚步，两耳耸动，伸手拦住了二弟，把他拉到了后背。

黑暗中，有人发声了：“哪个村的？”

说的是本地白话。

“路过的，不是本地人。”基超也用广府话回答。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从周围草丛里站起十来个人，各自扛着生满铁锈的武器，刀、叉、剑、戟啥都有。居然还有一把长铳，不过这些武器，应该都是一些土货。

不会是后面村的暗哨吧？

两人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误入了人家的地盘。

“我看你们是前面村的探子吧？”

“真是路过的，我们马上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把钱留下！”

看来这是附近村参与械斗的暗哨，见他们两个是过路人，就顺便把钱给抢了。这在当时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白天是农民，种庄稼，晚上就出来顺便劫个道。

做贼和做农民两不误。

“不行！”基超说得斩钉截铁。

“上！”对方见没有什么好说的，又是两个人，劫了就劫了，你能咋地？来咬我啊！

一帮人冲了过来，只有那个拿铳的人没有动，看着像是头。

基超枪头抖动，把前面几个人的家伙给敲掉。又躲开几把刀叉，改用没有枪头的那一端又捅翻了几个人，这些人才有点怕了。

不过还是仗着人多，又有铳，爬起来捡起兵器继续开干。

基超也是怕铳响会引来别人，就下意识的往使铳的人靠近。边打边靠近，最后距离够了，把枪头一绞，那把铳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到底是一帮农民，只是仗着一身蛮力。战斗很快就结束，地上躺着十来个人，都在疼得嗷嗷直叫。

黑暗中，咦，二弟呢？这边顾着打架，他不会自己跑了吧？

这时附近沟里站起了两个人，借着星光，发现前面正是自己的二弟基宏，后面一个人拿着一把红缨枪，顶着基宏的后背，慢慢的走了过来。

“兄弟，我们没有恶意，也没有伤你们的人，何必拿我二弟来威胁我？看看你们地上躺着的人，没有一个流血、骨折、断气的。”

基超有点怒意。这要是敢伤了自己的二弟，老子捅死他！

“没有，我看你是使枪的，我也是使枪的，所以想和你练练！”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是学武的，还都是使枪的，这难得今晚碰到了，想分个高低很正常。

可是拿着自己的二弟做人质，基超就心里发火。

使枪的人推了基宏一把，放了他，然后直接摆出起手式。

“嘉应州隆文镇岩前村，李基超，师从王教头，学了五年棍棒。”

“不是江湖人啊？我也不是，不过我是村里狮子队的头。苏河！”

这广东吧！很多村子都有狮子队，里面的人都是学武的农民，这也算是农村人眼里的江湖人了，比一般农民太能打了，一身的悍勇。但是狮子队的人没有跑江湖，也就没有‘江湖匪号’了。

看那帮人的武器都生锈了，那造型要多别扭就多别扭，土货就是土货。既然双方都报了门户，基超就把枪头给卸了。

说道：“我怕伤着你，来吧！”

那个叫做苏河的有点来气，对方用没有枪头的枪来和自己打，这是看不起谁呢？

不过基超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上来就一通猛刺猛扎。这没有枪头的枪，只能是棍子，为何说刺？因为他是按照使枪的招数来的。

基超肚子里面都是气，双方斗了十来招，他就两下把人家的枪给打掉。面对着空手的苏河，继续猛扎、猛刺。

那红苏不断腾挪躲避，躲啊躲，身上还是被刺了好多下。但是枪头只是削细了一点的木棍，他被捅的浑身发黑，也没见破皮。

苏河双手被基超打得都没有地方放了。

都是喝夜粥的人，他还是狮子队的头，这差距咋就那么大呢？苏河想不明白。

基超把没有枪头的枪往他两腿之间一插，左右‘砰砰’两声，就敲在了关节位置，苏河腿一软，就跪下了。

就这货色，还敢械斗？还敢拦路？还敢劫持我二弟？当我超爷是软柿子啊？

基超打完拉上二弟就走，怕对方反应过来，发出警报，一村子的人围过来就麻烦了。

过了月山村，沿着山脚一直走，路过几个大村都没有进去。一路到了锦江边，这是要进入恩平县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

前面是‘圣堂村’。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晚上在圣堂村吃饭、洗澡、睡觉，登记用的基宏的名字。

这里离化龙村也有好多天的路程了，江湖客应该查不到这边来。

第二天备下干粮，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准备翻山去阳春县的春湾镇。

和母亲、小弟他们分开都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该和他们见面。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去到阳春西门？

出了村，两人翻看地图。地图上是翻过一座大山，对面山脚下不远就是卫国村，村子不大人口也不多。

但是卫国村离春湾镇还有几十里路。这阳春县和恩平县就是以这座大山为界，卫国村路程不是不远，以两人的脚程，傍晚应该就能到。

兄弟俩就趁着晨光赶个早路，快到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只见地上插着个木牌，写的是：“山上有残匪流寇，夜间不可单独翻山”。

现在是白天，两人结队而行，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山很高，修的路也不好走，山上树林茂密，鸟声和溪水声交汇。上到山顶，风光秀美，能看到半个阳春县，对面也是一个山脉。整个阳春县就是一个盆地，有点狭长，盆地中间一条大河穿流而过。

阳春县是一个历代没有经受战争的地方，阳春人性格也是一方山水养出的特有山民气质。

“哥，这阳春好特别啊！周围都是山，一大片的盆地，中间一条大河穿流而过，那金木之地会不会就是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县，有衙门的地方，不可能那么容易送人的。我想，这个县不一定是金木之地，但是金木之地可能就是在这个县里。”

这个地方，没有经历过战争，确实是适合居住和繁衍生息。基宏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兄弟俩欣赏一会儿阳春风光，就开始下山，现在太阳快落山了，得赶紧找地方落脚休息。

山脚不远是一大片的梅子林，现在已经过了花期，只有偶尔几棵迟开的梅花还挂在枝头。

穿过梅林走了几里地，看到前面路边有一口鱼塘，旁边的农房前后还种着十几棵桃树。

农房的院前，有几棵早开的桃花正灿烂地怒放着，竹篱笆下一只黄色的小奶狗在汪汪的叫。

一个母鸡护着一群小鸡，正和小奶狗怒视着。像极了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一位老妇坐在屋檐下摘菜，厨房顶上炊烟袅袅。屋旁一个牛棚搭的草垛下，老牛在反刍着，白色的口水拉着丝滴到地上。

这时，从柴房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怀里抱着一捆稻草走向厨房。

天哪！这样的生活，不正是自己一直都想要的吗？

基超把棍子交给二弟，叫他在这里等着，然后走向篱笆门。叫到：“大娘，你好！”

老妇抬起头看来。

基超问道：“大娘，我们错过了时间，赶不到春湾了，想晚上睡你家柴房，可以吗？”

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厨房走出来，对着基超笑了一下。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脸上，桃花掩映中很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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