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悔恨当年轻狂归

“白莲，你便好好看着，这岚逍遥是如何魂飞魄散的。”

“你！”兰泣眼含泪水，就连脸颊都有些狰狞“逍遥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对他！”

“天生异类，便是他最大的错！”

“那你不过私生，弑父杀母，屠灭全族！若比错，不该是你更为该死吗！”兰泣怒视着犁若。

犁若眼神锐利，怒扇了兰泣一巴掌道“闭嘴！”听着兰泣的话，犁若这千百年的见不得光，这心中的愤懑自是不可言喻“你便给我好好看着，看着他岚逍遥是如何灰飞烟灭！”

幻想之中，如今的逍遥看见的是昔日的无名。

“逍遥，给你。”

“燕子……算了，终是时候未到。”

“逍遥，我们去吃点，可好？”

“就那儿吧。那家茶馆的铁观音堪称一绝，再配些糕点，自是妙极。”

“铁观音？自是极好，那便去吧。”

“你难道，没忆起些什么？铁观音，岚子双，流云……”

“啊……”

“好痛，好痛……”

“我们回家，回家。”

“回家，回家……”

本以为一切都会犹如记忆里一般重演，可逍遥却拿出了一柄刀，刺入胸口。

“我也想回家，可我不能了……”逍遥露出暖熙的微笑，似乎今生所愿皆已完成般“凡世之中《北史》有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而今，我放了这三千世界，我亦放了你，余生，莫再为我担忧了罢。”逍遥的双眸渐渐垂了下来，身形逐渐后倾。一点一点的血滴落，阵法支离破碎，那十万天兵随着阵破倒地而亡。只是，阵破了，人亦死了。

“哥！”兰泣嘶吼道。

见状，犁若邪魅地笑着，便放了兰泣，毕竟人已死，便也算是达成了。

兰泣跑到逍遥身旁，只是逍遥却开始化作点点光芒，犹如粉尘般开始消散在空中。

“哥……哥……”兰泣拼命抓住光点，却终是点点流逝，难拾。心中绝望，却终是无语凝噎。

恍惚间，一阵清风拂过“兰儿，回天界吧……至于这畜生，让哥来……”逍遥的声音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只见这满天光点又汇聚成了逍遥模样遁入犁若体内，犁若七窍流血，竟缓缓瘫在了地上。

“兰儿，哥走了……”

本该是无数争斗，最终两败俱伤的场面却是因一个阵法，一份感情结束。犹如这世上阴阳互补般，如今阳不再，阴便只得终生活于阴影中，再无黎明。

兰泣一颤一颤地走回木屋，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每走一步，便落得一处鲜红。

她打开屋门，桌上是一封信笺，而上面写着……兰泣亲启。

“兰泣吾爱，见字如晤。而今，余只怕已魂归天地。汝本白莲，天地之所奉，如归天界，流云在侧，定可安康。卿与吾本是相互纠缠，同生同命，吾愿以死以换卿余世平安。只愿卿勿忘——谁道往事可归莲，岁月缱绻；却言今夕忆子双，前尘遥远。

逍遥留”

泪水滴湿了信纸，就连字也变得模糊，兰泣闭上了双眼，只是一闭上眼便想起了逍遥留下的只言片语。

“谁道往事可归莲，岁月缱绻；却言今夕忆子双，前尘遥远。”

点点滴滴会聚于心，犹如灯火指引着兰泣……

兰泣突然起身找着什么，她在当初放置那白莲的盒子里找到了那柄玄扇，本是混沌之物，自是有灵，而今逍遥身死神灭，那玄扇犹如被蒙了一层灰尘般略显黯淡无光。兰泣紧紧握着玄扇，眼泪之中似乎不只是伤心，仿佛亦有一丝希望。

几日后，她收拾起了行囊，关上了那木屋的门，眼中有依恋，不舍，又有几分决绝。她手中紧攥着信与玄扇，上齿轻咬下唇，眸中尽是生死后的觉悟。她身着华装，妆发亦是雍华，举止投足间是优雅，却是有些冷清。

天界天门，兰泣跪地三叩首，曰“罪仙兰泣，至天门请罪，望天帝仁慈。”

生于混沌，自是世间元老，守门的天将见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急忙跑去禀告。约是半盏茶时间，一阵神力传来，引着兰泣到了一片花海之中。花海四周并无他人，仅一位耋耄老人坐于其中，似是在等着兰泣。

兰泣双眸无神，淡淡向前走去，跪了下来道“罪仙兰泣，叩见天帝。”

“坐……”几经风波，天帝的眼神竟是愈发没有生机，白发婆娑，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谢天帝。”

“咳……咳……”天帝边说着话边咳嗽着“若是在那人世之中，不过数十载便可通透世间百态……那你……参透了否？”

“天帝，何意？”兰泣有些谨慎地问道。

“少时，曾听过一首《虞美人·听雨》，只是……终是少时……咳……”

兰泣回忆着，昔日，南唐李煜一首《虞美人》流传古今；后世，南宋蒋捷，一首《虞美人·听雨》亦是写尽沧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兰泣嘴中嘟囔着。

“呵……”天帝的冷笑中伴着无奈“少时……吾才弱冠之年，便是天帝……处处为人压制，事事看人脸色……”

“天帝陛下，你……”兰泣有些不忍阻止天帝继续说下去。

“那天界众神，尽是老将，彼时吾不过初任天帝……直至而立之年，老将悉数离世……却是魔君犁若弑父杀母，篡位夺权……我偌偌天界，竟为魔族所牵制，倒也是可笑至极……咳……咳……而后，又是那岚子双出世，圣母离世，白莲身死，天地色变……如今，犁若……岚子双……双双离世，让吾倒有了些许天帝威严……只是，吾已是年尽古稀……咳咳……”天帝愈说愈激动。

“天帝，喝口茶罢。”兰泣倒了杯清茶与天帝。

“你可曾悔……”天帝问道。

听到天帝的话，兰泣有些触动，却依旧是冷漠“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罪仙已幡然醒悟，过往种种，自是罪仙无知。”

“不必如此，虽说汝乃混沌白莲……但吾……终是看着汝自垂髫至今，只是希望汝来日黄发之时，莫似吾般……悔不当初。”

“逍遥之人难逍遥，泣者亦是难泣。”兰泣有些无法克制，努力克制着眼泪流下，艰难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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