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二人走到了紫花树下，那唯一一颗楝果竟好似不在树上般，可望而不可即。

“这有一缝，但仅容一人进。”流云指着这紫花树中的一条狭长缝隙说道。这紫花树虽说是壮大，但亦有限。可这缝中之路犹如无限，望不到尽头。

“……”兰泣沉思着“流云，天河之路，有你我才得以过，这最后的险阻，我独自一人即可，不必再拖累你。”兰泣说完便独自起身走向那树缝，心中对流云虽是还有芥蒂，但刚才若不是他，只怕自己早已是被那天河吞噬，又不禁动摇。

“我说过，天涯海角，我亦相随。”虽然兰泣已经先行前往，可流云也是急忙追上来。只是不料，在兰泣进去后，那树缝竟犹如从未出现般地合了起来。流云心中懊悔，却也只能使劲地锤着那树干，但那树干却犹如钢铁所铸般坚硬。

而在兰泣进去后，那幽静的通道变得敞亮。当兰泣走到尽头时，那楝果竟自然掉落，被兰泣接住。

兰泣将玄扇拿出，玄扇渐渐化作人形，细看，是逍遥的模样。兰泣将莲心取出，置于这玄扇化出的人形之上，并将楝果放在了莲心之上。

“我不需要你生死人，肉白骨，我只需要你凝魂。逍遥魂魄化为风沙万千散落于世间，你便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兰泣心中念着。

她开始对着那楝果施展术法，楝果竟逐渐变小，一滴一滴的精华滴落在了莲心之上，莲心霎时间光芒万丈，四周空气犹如静止般让人窒息，一会又缓慢地流动着，一会又湍急地翻涌着。这是时间，时间犹如流水，欢时湍急，悲时缓慢，其实都一样罢了，不过是不同境遇之中的不同感觉而已。而这时间之中，记录着的就是前尘过往。

……

“那生死人，肉白骨莫不是便是说这楝果？”

“大约如此。此楝果不同于凡尘的楝果。若食之，初只觉味苦，进而犹如心苦。楝果有毒，更是可令人身似被刮骨抽筋，心如被千刀万剐。”

……

那年，混沌初开，一株白莲飘摇于天地之间，无依无靠。直至圣母造世间万物，白莲才得以有了归所，从此在圣母的照料下艰难生长着。后来，命运指引她走向了世间，从此她名“兰泣”。只是，这世间偏见犹如猛虎般侵蚀着她的生活。她为了爱的人虽死不悔，爱她的人为了她纵是灰飞烟灭亦不悔。可在天界之中，不过是尊卑贵贱罢了，有些人的死与蝼蚁无异。

这毒仿佛顺着术法流入了兰泣体内，眼泪渐渐流下，落在了这人形的手指上，顺着指缝流入其中，仿佛流入他的心间。兰泣心中疼痛，身上亦是如此，犹如刀绞，明明无形，可却痛的真实，痛的可悲。

随着这时间的流逝，那莲心的光芒逐渐减弱，最后归于黯淡，可这黯淡中仿佛还有一丝微光闪烁着，就像希望，虽渺茫，却不断。看到此状，兰泣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向后倒下，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哪怕是倒地了的时候，亦是微笑着。约是过了两三天罢，兰泣才有力爬起，扶着这树缝两边的树干慢慢走出去，至于逍遥，则是被留于此，为天地灵气所滋润。

“兰儿，你出来了……”流云见到从这树缝中走出的兰泣，眼中欣喜，一拥而上。

“流云，你，你放开。”兰泣努力挣脱开流云道。

“兰儿，你可有受伤？”流云仔细地打量着兰泣。

“我没事。”

“那便好。”听到兰泣的话，流云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那逍遥？”

“逍遥人身已毁，那楝果不过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却不能重塑肉身。走吧……”兰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草草地搪塞了他。

流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心寒。那紫花树上的楝果分明已经不见，哪怕是这紫花树灵力都剪了大半，可兰泣却言于他……

流云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尽是纠结。“我带你走。”流云并没有多做言语，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等兰泣反应便抱起兰泣，踏入天河之中。哪怕已然痛的汗如雨下，仍是如行尸走肉般走着。

“你，你放我下来！”兰泣眸中尽是震惊，还有一丝恐慌“天河之痛，只你一人便已无法忍受，若再如此，你会死的！”兰泣挣扎着，可流云的力量终不是兰泣所能挣脱的。

大约一刻钟左右，流云才抱着兰泣走出天河，可在走出的刹那，流云便无力支撑地跪了下去，他紧紧地握着兰泣的衣袖“若是逍遥不曾在过，你可会……”

兰泣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努力将他扶起“我带你去找百草仙君，你坚持住！”

“你告诉我，可好？”

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流云用力地甩开兰泣努力搀扶着他的手，颤巍巍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犹如醉酒的神人站不稳脚步般胡乱走着，仿佛清风拂过便可将他撂倒。

“流云，不要这样。”兰泣的声音中带着苦涩，她不停地想去扶着流云，却被他一一甩开“流云，不要这样，我们去找百草仙君。”

“不必！”流云就这样走着，一瘸一拐地走着，走着，只留兰泣一人在后面“吾乃天界三殿下，未来的天帝。汝不过圣母小幺，抑或说不过昔日白莲罢了。吾之生死，汝管不得，亦不得管……”

兰泣看着流云远去的身影，掩着面无声地流着泪着“有些事没有如果便是永远没有，他一直在。愿我们再相见时一如从前。”兰泣并没有去追上流云，只是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追随。

“无论如何喜欢都只得深藏于心，毕竟，你早已做出抉择，我不过顺着你罢了。”流云心想着，心中那怪异的感觉不知是心痛还是其他，只知仿佛血液凝在了咽喉，咽不下去，喘不上气。他扶着纵横的栏楯艰难地走着，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便留下一道血迹。鲜血顺着石板的纹理，仿佛染出一条血河般骇人。终是在千般辛苦下到了百草仙君处。

“三殿下，你这是！”百草仙君见到流云的模样，不禁有一丝恐惧，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追随着的兰泣。

流云几乎已经站不稳了，可无论如何有些人依旧重于自己“我无碍，先救她……”流云艰难地转过身来，努力举起了手，指着身后的兰泣。说完，他便就这样倒下了，嘴角带着微笑，却不知这微笑中又有几分心碎。

“兰泣上仙，你们这是！”听着流云的话，百草仙君这才注意到了身后亦是满身伤痕的兰泣，想去搀扶她，却是手里扶着昏迷的流云，抽不开身。

兰泣似是明白了百草仙君的难处，抹了嘴角的鲜血，忍着疼痛走了上来“仙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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