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见倾心

当华丽的外衣被撕去，虚伪的假面被脱下，人也就单纯的变成了男人和女人两个类别，少了些许的防范之心，似乎也变得坦诚起来。

潮起潮落。女人问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回答：“知道。”

女人又问：“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

男人回答：“知道。”

女人接着问：“那你知道在这里得罪他的后果是什么吗？”

男人回答：“大致知道，不过若是拒绝你我估计也是同样的危险。”

女人生气了，说：“原来我们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你权衡利弊的结果。”

男人笑道：“你说的不太确切，我现在倒是觉得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今生都不会因此而后悔。”

女人笑了，说：“明知你说的是假话，但听起来还是很舒服。”

她触碰到了他的伤疤，问：“你的腿不太好，怎么弄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回忆起他极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但最终说：“那天下着雨，很大，我在一个万人坑里装死，有人在我的腿上刺了一刀，想试试我到底死没有。所以我说那些黑哥们儿脑子就是不够用，试什么试啊，直接补一枪不久得了。”

他说着，忽然一笑，接着说：“我这个人啊，其实很怕疼的，可是那天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真像个死人一样微丝不动。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不知道断了哪根筋，能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女人似乎感动了，在他的伤疤上吻了又吻，然后一路向上……又把富贵给弄了一阵酥麻。

当天下午的时候，赵所长把富华碰了面，然后把一行人都带到了县城拘留所，富贵早等在了那里。

富华见了富贵，很悲戚地叫了一声“哥”。

富贵只顾和张良说话，好像没听见，富华急了，再被警察推搡进去之前，又喊道：“哥，给我账上打点钱……”

富贵对着张良尬笑了一下说：“这家伙倒是门儿清。”

赵所长一旁说：“因为赌钱，抓过两次了。”

富贵替富华交了罚金，然后又在富华的户头上打了一千五百块钱。

张良笑道：“二毛，你现在是大财主了，怎么才给你弟弟弄这点钱？里头花费也不小呢。”

富贵道：“我是让他来受教育的，又不是来度假的，一天一百够多了。”

张良沉吟道：“也是，你这兄弟确实也太不着调。”

当晚，又是富贵做东，张良做中人，请了拘留所所长等几个人吃饭，周浩也来了，但和昨天一样，照例吃过饭就走，其余的活动是一样都没有参加。

富贵照例喝的大醉，却又神志清醒的独自一人找了家酒店睡了。

天刚麻麻亮，富贵就被敲门声弄醒，他睡眼稀松地来到门前，却故意不急着开门，而是对着门缝问道：“谁呀。”

门外有人声：“警察查房！”

富贵笑了，这个房查的好。来者，丽人周浩，于是，又忙了一上午，临近中午了才退房。

富贵和周浩吃过了午饭才回村，才一进院子，就看见候婶急匆匆的端个脸盆出来倒水，看见富贵就说：“天呀，你可回来了，快进去吧，你娘病了。”

富贵一愣，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咋回事？”

候婶道：“我看是突然大喜大悲了，身体扛不住了。”

说着话进了里屋，富贵娘躺在床上嗔唤着，姗姗斜坐在床上伺候着，候婶进屋道：“妹子，你看谁回来了？”

富贵娘看见富贵，眼泪又下来了，抓了富贵的手说：“孩儿啊，娘这回可能不行了。”

富贵道：“瞎说，哪儿就那么严重了。”说着，伸手往母亲额头上一试，有些低烧，又问姗姗：“咋回事？”

姗姗道：“自打长街宴后，你娘就有点闹肚子，还以为是油水吃多了，可这么多天了，一直没停下来。你又两天没回来，就开始发烧，起不来床了。”

正说着，富贵娘忽然说：“哎哟，不行了，又来了。”

姗姗对富贵说：“你避避，我伺候你娘方便。”

富贵只得到了堂屋。不多时，姗姗端了一盆恶臭出来，富贵皱眉道：“这可不行啊。”说着又进了屋，说：“娘，咱们去医院。去县里医院。”

富贵娘执拗道：“我不去，我要在家等富华。”

富贵道：“富华过半个月就回来了，咱们先治病，等你好了，富华也就回来了。”

富贵娘哭道：“你可别骗我，我都要死的人了。”

富贵道：“咋可能骗你呢，你可是我亲娘哩。再说了，这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别说那丧气话。”

说罢，连人带被褥一下抱起来出门，姗姗在一旁帮衬着把老太太放进车里，随后富贵又对姗姗说：“你就不跟着了，在家照顾玲儿吧。”

姗姗道：“照顾病人也得用人，再说了，我也想去看看房子。”

富贵见姗姗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点点头，然后谢过了候婶，开车又返回县城。

谁知县城里才发生了一件事，县城的中学食堂发生了食品安全事故，全校一半的学生教师跑肚子，严重的也有几十人，这让县医院一下子床位爆满，而富贵娘的病态又是那么的不温不火的，像是普通的老年病，静养即可，于是医生就给开了点药，让他们回家静养，然后定时去乡卫生院委托输液即可。

富贵无奈，拿着电话四处找人，甚至又找到了周浩那里，周浩倒是很热心，还亲自来看了一次，最后还真给安排了一间病房——专门给县里一些特别人士预备的，而且价格贵的离谱。

富贵当然不在乎这点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谁知晚上公路上又出了一起车祸，伤了十几口子，一阵哀嚎的被送到医院来，县里领导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抢救。

周浩满怀歉意的过来让富贵腾房，富贵心里头是不愿意的，但是看到医院真的是人满为患，连走廊都摆了床了，只得先找了一家酒店让母亲住进去，然后联系乡卫生院孙院长给母亲弄一间特护病房。

经过这么一折腾，母亲的状态更不好了，虽然没有昏迷，却开始有些说胡话了。

富贵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焦头烂额，他回家之前，差不多打听好了家里的所有情况，这才高调还乡，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落得这个结果。

其实在富华惹事的时候，富贵还觉得事态是可以掌控的，可是母亲的病倒，让他感到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渐渐的失控了。但多亏他还有战友，还有朋友，而且是有能力，也热心的朋友，比如刘壮。

刘壮是个很明事理也很会看机会的人，眼看着老战友家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就不忍心再去找话头烦富贵，所以虽然也来看了富贵娘几次，但当着富贵的面，修路的事儿是只字未提。倒是富贵，很歉意的表示：要是不急，咱那事往后推推？

刘壮虽然心里已经急的火上房，但嘴上却一个劲儿地说不急不急，但下来后却急匆匆的赶赴县城招商拉赞助去了。

富贵娘的病一天三变，但总的来说是清醒一阵糊涂一阵，身体的健康状态也渐渐的恶化下去，并且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见富华，乡卫生院的精英尽出，孙院长甚至请了在县城卫生局的一个老同学来帮忙，但就是查不出病因，尽管富贵不差钱，好药用着，营养品上着，就连病房也给打造成了酒店级水准，可老太太的身体就是好不起来，这下可急坏了孙院长，一天到晚的就差没下跪求着了，让富贵转院。

其实富贵也不是没想过转院，但一来县城医院还是人满为患，二来要是去省城，难免路上颠簸，富贵担心母亲会在路上出事。而且现在富贵最想先满足母亲的是把富华先弄出来。

原本富贵是真真切切的想让富华受点苦，得点教训，但眼下看来成了母亲的心病，不得已，还是早点把他弄出来的好。

富贵为此又去找张良和周浩帮忙，结果俩人虽然很愿意帮他，但是毕竟已经走了正规程序了，尽管母亲病重也是个好由头，但张良说：“拘留十五天，若是提前个一两天甚至三五天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再少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就算提前出来，除了需要特殊原因，个人悔罪态度以外，还得取得被害人的谅解才行。而现在被害人那边似乎对现有的处理都有意见，那女孩子据说现在还做恶梦，不敢一个人睡呢，只是那家人也比较孱弱，被强势压着，敢怒不敢言，再找个时候要是还减轻富华的处罚，只怕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啊。”

最后，周浩给富贵出主意，最好马上去道个歉，哪怕多花点钱，也要取得被害人的谅解，不然做什么都是虚的。

富贵原本就打算等富华出来了，带着富华一起去常家道歉，但这种道歉的动机还是很单纯的，只是道歉而已，但是现在这么一来，倒成了有目的性了。、

富贵心里觉得太别扭了，但是看着在病床上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母亲，富贵觉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有去走一趟了。

为此，富贵专门去了一趟现成，买了几色精品礼物，又包了一个五千块的红包，想了想，觉得少了，又加了五千，然后拜托姗姗照顾着母亲，自己开车去常家道歉。

常医生的家已经在乡镇之外，却又不在最近的村庄的区划之内，面向柳条溪的一片竹林之内。

原本这是一个单身的老艄公的家，门前也不是竹林，而是一片柳林，后来柳林被砍了，而代替老艄公定居于此处几间旧房的常医生又在此种上了一片竹，实现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文人梦想。

只是这幽幽的竹林并未给常医生带来陋室之悠闲，他这三十年的行医生涯过的却着实的不易。

牧马人驶入竹林间的小道，道路很窄，宽大的牧马人行驶艰难，好容易开到常医生家院子不远处，发动机的声音已经惊动了院中的女孩。

女孩正在台阶前剁猪草，听见汽车声，她抬起头，瞪着大眼睛往路上看，另一只手却把菜刀握的紧紧的大喊了一声：“妈！你快来呀！”

那眼神儿，那表情，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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