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尔杰·艮多索总督

西阁誉实在想不到在这里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他虽然在生命之塔下见过命宫宫主一次，距离还很远，认不清相貌，相信阿姆洛伊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是找不出谁是冬日烬的。

后来定了亲，都是家中长辈操持的，冬日烬也只是上门送聘礼，领婚书，当时阿姆洛伊还在圣殿值守期间，两个人只不过相互认识个名字，未成亲之前，走在大街上碰面都不认识。

然而“娥凰”可获得圣殿颁发的金质圣殿勋章，看到阿姆洛伊·瑜·梳依奇领口看到浅蓝色流苏，上面挂着金色的白羊挂饰那一刻，西阁誉就猜到了她是何人了。

这下就尴尬了，冬日烬当时给阿姆洛伊的信里也只提及：我妹子的未婚夫“那厮”、“那獠”，自然不会标注是西阁家。

阿姆洛伊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平白无故的抢白一番，心头正恼火呢。

正是鸳鸯相见不相识，自有好戏在后头。

……

西阁誉顺着小道走，阿姆洛伊便在后面跟着，机关大院的总督家宅是朝廷配套的，方方正正，又不会有华而不实的花园，前后院很好认，穿过月门，就又走过一个院子，就看到一票人等人站成一圈，堵在一个门旁边，正在那里谈论着什么。

拨开人群，见屋里，嫂嫂甯濋妧正站在那里，还好，并没有人为难她。

“那现在有何说法？”西阁誉上前问道。

乍见西阁誉，甯濋妧先是吃惊，随后心里顿时一阵暖意，不过想到自己这次事情只怕是麻烦了，又有些哀伤，行医多年，这种古怪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自己真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那里，昨天夜里吃了她配的药方，老人家还是好好的，可睡了一觉，人就这么走了，就算她身上有万种风情，却无百嘴来辨。

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福尔尼司总督阿尔杰·艮多索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缓缓闭上。

西阁誉也打量一番，满头金色头发，有些散乱，他修剪整齐的胡子里冒出几缕白丝，看起来比四十岁的实际年龄要老些。这房间被他的灰色眼瞳严厉无情，弄得异常阴沉而压抑，房里除了甯濋妧之外还有四个医者，不管是穿长袍的还是西装的，不管是有头发还是没头发的，额头都冒着细汗，可内心却又如坠冰窟。

甯濋妧拉着西阁誉说道：“誉哥儿，你怎么来了？小绛，你也是，怎么不管着点？”

“不碍小绛的事情，嫂嫂别说别的了，这里什么情况？”

“昨个夜里老太太服了药还好好的，今早上就不行了，现在已经查过了，似有中毒，却找不到是哪种毒。”

“药渣看过了？”

“看过了，都是我配的药方，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甯濋妧指了指桌上一包黑乎乎的药渣说道。

西阁誉上前用三个指头捏起一些黑乎乎的药渣，搓了搓放在鼻子边，装模作样的闻了闻，对于中药他有些涉猎，可比起在场的人恐怕也难当一个“精通”二字。

闻起来，并无异常，于是说道：“这药渣没事，那岂不是说明跟你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总督阿尔杰·艮多索陡然睁眼，眼神之中，都是射出干练精芒，从西阁誉的相貌和他直奔到甯濋妧身边，他就晓得这位就是西阁家的公子。

在于这位传说中病的快死的公子对视中，阿尔杰·艮多索暗暗吃惊，不敢想象此人目光居然丝毫无惧，还甚是犀利。

总督阿尔杰·艮多索对西阁誉方才的话很是恼怒，自己的母亲死了，自然要寻到问题所在，这无可厚非，甯濋妧作为最大嫌疑人，被他“请”回来，也无可厚非，然而现在几乎所有在场的医生都说甯濋妧的用药没有问题，难道自己母亲就这么白死了？

在场知道西阁誉身份的寥寥无几，他的病固然众所周知，可从未请过外人，眼见总督直勾勾地望着一位少年，不禁十分诧异。

“在场都是福尔尼司的名家医师，难不成找不出我母亲的死因？”阿尔杰·艮多索到底是关心心切，没工夫跟西阁誉争个高低，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死因，总督府母亲若是死的不明不白，以后他也不需要混了，别说福尔尼司总督了，以后只怕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能得到这个总督位置，他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年，第一个任期很不错，而第二个任期才刚刚开始，就遭遇这种事情，这让他很是恼火，一定那帮人，那帮以走私、贿赂横行在福尔尼司的富商们做的，上一个四年，自己让他们很难受，显然他们不想让自己再做一个四年，要么就是他一个警告。

阿尔杰·艮多索已经有点相信甯濋妧并没有犯错，但他不会同意西阁誉带走甯濋妧，除非找出真正的原因，否则他宁愿给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医冠上“误诊”的罪名。

“大人，老夫人的死状的确是中毒无疑，可这个毒还得仔细研究一下。”余老医生手足无措的站在屋里，在屋里的几个都是对毒比较了解的或者是年岁比较大的，见闻比较多的医者。

另一位董老医生开口说道：“要不找一下畲医，他们善于用毒……”

“你们汉人才善于用毒呢！”一个小姑娘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口音纯正，与颂人无异。

“咦，出去。”阿尔杰·艮多索冷哼一句。

小姑娘一身蓝染布衣，很有点民族风，身子饱满圆润，将蜡染的宽衣撑的老高，可脸儿西阁誉还未看真切，就被总督大人的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步，又无意识的伸手抚了下胸口，讪讪退到门外跟阿姆洛伊·瑜·梳依奇站到一起，可能觉得站在她身边压力太大，又走远了一些，再后来来了一个穿制服的人拍了她一下肩膀，小丫头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一切都在一瞬三息之间。

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良久，阿尔杰·艮多索终于从母亲的身上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深邃锐利的眼光看了看周边诸人，又看了看甯濋妧。

“总督大人……”西阁誉准备向他申诉，但却被甯濋妧拦住。

特别关切的眼神，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像是心泡在泉水中一样好受。

西阁誉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轻拍嫂嫂的手，继续说道：“总督大人，此事若是单从外观上看不出，只怕还是得让探尸人来瞧吧，总要有个说法不是吗？这都中午了，难不成大家都在这里傻站着？我嫂嫂还未吃饭呢。”

甯濋妧眼中饱含诧异，看着西阁誉，嘴唇颤抖着，在她心中西阁誉不过是个文文弱弱，不爱说话的呆子，现在居然开始“管吃管喝”了？

以前还不觉怎么，遇到了大事，有个男的站在身前，让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依恋，也很享受这种呵护。

阿尔杰·艮多索冷哼一声：“你嫂嫂？西阁家的誉公子？本督母亲最后一餐可是吃你嫂嫂的药入睡了，见得最后一个外人也是她，难不成还扣错了人？你再胡闹，小心本督也把你扣起来。”

西阁誉上前一步：“总督大人留下诸位，也是为了查明真相，无可指摘，只是若是中毒，我嫂嫂的方子，药渣又无问题，那只能说此事落毒可能另有玄虚，还是让人检查案发现场的好。否则这么多人在场，可能存在的线索也会被破坏了。”

众人窃窃私语，余老医生大着胆子，拱手说道：“誉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兴许有其他的落毒手段也未可知。”

阿尔杰·艮多索依旧冷着脸，他行伍出身，生死见得多，此时心情却五味杂陈。

在诺亚大陆，仵作的身份有比较大的提高，在官府里有正式的职位叫做检验使，而民间亦有一些兼职的仵作，被统称为探尸人，可一想到母亲尸首要被检验使翻弄，就觉得不是滋味，一时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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