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顾季北已经在镇上停留了五天,他不相信苏清欢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悬崖下他已派人仔细查探过,并没有发现尸体,这让他的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就算人没了,也不可能尸骨无存呀。可是,周围人烟稀少,人迹罕至,仅有的几户人家也已经都排查过了,基本排除了苏清欢生还被救的可能性。
顾季北颓然地坐在客栈的房间内,形容枯槁,语气悲怆:“清欢,你究竟身在何方,我好想你呀,没有你的北宋,毫无生气可言。哪怕你给我托个梦也好呀,如果你能再次回到我身边,我发誓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带你吃香喝辣,帮你泡苏轼……”
这时,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是林鹿鸣:“季北哥哥,已经五天了,清欢姐姐怕是已经……你这几日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这是我去厨房特意煲给你的花胶乌鸡响螺汤,就算没胃口,也多少喝一些吧,清欢姐姐如果在的话,也一定不会希望见到你这个样子的……”
顾季北颤声问道:“鹿鸣,你说,清欢她,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林鹿鸣看着他,欲言又止。
“罢了,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都已经五天了,大型地质灾害的黄金救援期也不过才七十二小时而已。这次,怕是真的要和你清欢姐姐阴阳永隔了。”
顾季北说着,抹了一把眼泪,递给林鹿鸣一张单子,吩咐林鹿鸣按照单子去镇上的集市帮他采买些物资,他要为苏清欢办一场盛大唯美的告别仪式。
不一会儿,林鹿鸣便风尘仆仆得从外面赶了回来:“季北哥哥,都办妥了,东西已全部置办齐备放在前厅,整个客栈我也已经包下来并完成清场,你去清点一下吧,看还缺点儿什么。”
“不必了,你先去布置吧,我随后就到,辛苦了。”
顾季北从床下的包裹里取出一套衣服,这是他连着熬了几个通宵专门为苏清欢设计准备的战袍(专门用来勾引苏轼的),白衣胜雪,繁花点缀,飘逸出尘,既不媚俗,也不会过于寡淡。本想着要给苏清欢一个惊喜,却不曾想遭遇如此的变故。
他捧着衣服到了大堂,却突然怔住,一脸难以置信:“鹿鸣,我不是让你订一口小号的水晶棺么?眼前这个刻满符箓桃木镶嵌的大号水晶棺椁是什么东西?还有,旁边这一排男仆纸扎是认真的么,里面居然还有贴着符咒的僵尸纸扎?我不是给你解释过手办是什么意思么?还有这香烛冥钱,我要的是熏香,阿蒂仙冥府之路那一款,冥钱也不要纸钞,要古币,年代越久远越好,元宝也不要这种纸糊的,要金银材质的。鲜花呢?怎么连花也是纸糊的?各式小吃和糕点呢,怎么只有水果?清欢她是肉食主义者,减肥都只用食肉减肥法,只有素食她会不开心的。”
林鹿鸣委屈巴巴,声音都带着哭腔:“季北哥哥对不起,我跑遍了整个镇子,就只能买到这些了。我有按照你的要求仔细找,可是每家店铺都说没有,我怕你等得着急,所以就,就买了些差不多的回来,我不知道差别竟然这么大,鹿鸣不是故意要惹季北哥哥生气的,呜呜呜……”
林鹿鸣越说越委屈,竟哭的停不下来。顾季北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他一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丧葬之礼,何况自己让他采买的那些东西,也确实有些难度。这几日来,自己只顾着担忧苏清欢,完全忽视了林鹿鸣的存在,他也从未打扰过自己,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反而一直忙前忙后的帮自己打点。想到这里,顾季北抱歉得摸了摸林鹿鸣的头,将他揽到自己怀里,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好了好了,鹿鸣乖,不哭了,都是季北哥哥的错,季北哥哥给你道歉,等忙完这里的事情,季北哥哥带你回京都,好不好?”
林鹿鸣也真是好哄,听见顾季北这么说,他眨巴眨巴眼睛,伸出小拇指,露出灿烂的微笑:“一言为定,季北哥哥不许耍赖哦,拉钩~”
本想为苏清欢准备一场特殊的道别,结果还是免不了俗,看着眼前正统的不能再正统的灵堂,顾季北的眼睛湿润了,他回忆起这段日子与苏清欢相处的点点滴滴,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再度被撕裂。
他独自一人坐在灵堂,絮絮叨叨,几度哽咽。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到了顶峰,亦或许是跟苏清欢的告别让他精神抽离,心力憔悴,顾季北的眼神逐渐迷离,然后躺倒在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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