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空城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

现在的身份是志明，之前是小红，再之前是子霖。

“真是气派。”看着这栋几乎全由玻璃幕墙构成的高耸大楼，他不由得惊叹起来。

半楼高的地方，全息投影不断变换跳动着，构成了绮丽的动态数位影像。

「三叶投资，您最好的选择」

将手枪别在腰间，他缓步走向了保安岗的位置，大门设置了双层的电动栅栏，想要直接闯进去几乎不太现实。

“晚上好。”他探着脑袋，跟保安岗窗口内的人打招呼。

保安岗里坐着一个眉目慈善的老人，他侧着脑袋看了一眼志明，对他点点头。

“你的ID号码是？”老人问道。

“GTY3201UOK2”

志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磁卡交到老人手上，他并没有看ID卡，而是直接把号码念了出来。

老人确认之后，将卡片还给了志明。

“这么晚了还来加班啊。”

“没把工作做完，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志明接过磁卡，没等身旁的电动栅栏上升完毕，就猫着身子直接转了过去。

大楼前方有一片漂亮的花苑，中间隔着一道水渠，水渠通向一个环形喷泉，而喷泉的中央则伫立着一尊巨大的铜像。

“伊卡洛斯的铜像。”他看着铜像残缺的一半翅膀，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呢，切莫飞得过高？”

漆黑的夜色，四周空旷无人，没有警卫，没有巡逻人员，甚至连监控镜头都没看见几个。这个真的是传说中的三叶公司吗？

他在大楼门口停下了脚步，把手伸进皮夹克掏出ID卡，眼前的玻璃门却先打开了。

“自动门？”

志明走进了大楼，有些不可思议，一切都比他想象中的要来的简单。

大楼处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安全通道零星可见的消防灯发着微光。他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巨大水晶吊灯黯淡无光，而面前那排长长的前台此刻也无一人影。

志明拿出手机，那原本是小红的手机，手机壳的样式也是时下少女最爱的涉谷风格，看上去十分花俏。

“剩下的钱准备好了吗？”他快速地在荧幕上打出了这行字，摁了发送键。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顶部弹出了新简讯。

“请放心。”

收起手机后，他走进电梯，熟练地输入密码，电梯动了起来。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甚至是顺利过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闭目屏息，一条条鲜活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电梯里人来人往，电梯外阳光明媚，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对话，抱怨及冗长的电子语音。

这不是子霖本人的回忆，只是志明记忆海洋中的其中一部分，虽然志明的灵魂已经死亡，她仍然能读取到志明脑海中的片段。

「灵魂交换」就是如此的神奇，除了获得对方的身体，连记忆都能继承。此刻的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获得了足以媲美造物主的能力。

“11层到了，欢迎乘坐本电梯……”

睁开眼，目的地已经到了，这里是公司的核心处理器，与三叶集团分布在全世界的云计算机相连接的巨大资料库。

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没有任何灯光，只有电子元件闪烁的光点。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台巨大的方形电脑，他走过去，将手中的ID卡插入了电脑的凹槽。

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三叶公司的标志，随之进入了另一个界面。

“欢迎使用云资料库，特工志明。”温柔的人工语音响起，界面中出现了若干个排列规整的文件夹。

“您的权限为E级，请选择您希望浏览的资料。”

他摇摇头，苦笑起来，从腰间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移动硬盘。把硬盘插入电脑的第二个凹槽中。

电脑屏幕的画面开始扭曲起来，对话框不断弹出，层层叠叠堆满了整个屏幕。红色的警示灯亮起，大大的“Error”的字样。

“检测到外部病毒，检测到……”人工语音急促地响起又消失，剩下一连串的电磁噪音。

他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这块奇怪的硬盘是前些日子突然寄到小红家的包裹，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她一直带在身上，果不其然，确实派上了用场。

“更正，您的权限为A级，正在为您下载资料。”

人工语音恢复了原本的温柔声线，屏幕上的对话框和红色警报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进度条。

“了不起，这都办得到。”

他会心一笑，如释重负，拿起手机编辑下一条短信。余光瞥过电脑上的百分比，抱怨下载速度实在太慢，他很想立马就完成任务，领到另一半丰厚佣金。

他已经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画好了蓝图，拿到这笔钱，他大可随意换用另一个身份，或者定居海外，或者环游世界，多么美好的未来，只要他肯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遐想连篇之际，他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个黑暗中的诡魅人影。

“晚上好，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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