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凉月

韦正直鄙夷地笑道：“哼！不是你家，难不成还是我家？喏，你看那边那人是谁？”韦正直说着，抬头用眼神示意一个方向说道。

凉界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着青衣道袍，长发飘然的年轻人正蹲在花圃间倒腾着什么。只看着背影，凉界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韦正直这时高声喊道：“凉月！你哥哥傻了，家都不认识了，赶紧出来接你哥回去。”

那名叫凉月的年轻人闻声起身望来，看见凉界，面带微笑，又弯下腰去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用来松土的锄镐放到一旁，在小溪里洗完手这才慢慢走到大院门口，轻声地对凉界说了声：“哥！”

待他走进时，小兰看清凉月的容貌有点意外，这个人竟然和凉界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人一身素衣，面上也没有胡渣子，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再加上一身道袍装束，还留着披肩的长发，在微风中还轻轻地飘动，竟然给她一种比较超凡脱俗的感觉。还有就是，这个人总是笑眯眯的模样，难道这人是个怪物？

“嗯，”凉界的回答也是简单，接着问：“爸妈在家吗？”

凉月一边轻手打开院门，一边回答道：“下田去了。”

韦正直在一旁看着这兄弟二人慢悠悠地一问一答，心里憋得慌，说道：“我说，凉月啊，你哥这么久才回来这么一次，你就不能再热情一点，多表现一点兄弟情深之类的？”

凉月依旧笑着看向韦正直，说道：“道法自然，一切自然就好。”

韦正直无语，扭头跟自己的小姨子小兰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读书读傻了的下场！还好老子聪明读了初中就不读了。”

小兰鄙夷的刮了韦正直一眼。

接着，韦正直发现艾希还在车子的后排呼呼大睡着，来到车子后排打开门轻轻地推了推艾希，说道：“美女？美女？到家了，起床啦！”

不过一会儿，艾希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身前一脸堆笑的韦正直，再看到他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上，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你这垃圾里的臭虫，还不快把你的爪子拿开！”

韦正直被这么突如其来的骂声给骂愣了片刻，不过随后想到是美女骂的心里不但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美滋滋地侧过身子让艾希下车。

站在门口的凉月原本是打算开完门然后就回去继续给花圃里的花翻土的，但看见艾希下车的身影时，他停住了将要转身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艾希。

因为在农村新鲜的事儿还算是蛮少的，尤其是那些老人，又不懂得使用网络，刚才韦正直那么一吼嗓门，村里大半的人都知道凉界他们回来了，都赶着凑热闹，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很多年轻人。

艾希下了车，用手甩了甩头发，用手简单整理。

艾希本来长得就好看，再加上一身漂亮的JK装，这一个动作简直要勾走了村里那些小年轻的魂儿。纷纷向凉界和韦正直投来羡慕的目光。老人们是羡慕他们家这么有钱，儿孙还这么有出息。而年轻人则是更加羡慕他们两能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和小三，估计他们也是把小兰当成韦正直的小三了。

凉月脸上的笑容不变，看向凉界问道：“嫂子？”

凉界说话方式在这几年养成了一种习惯，在说话之前会先在脑子里思索一遍，然后才出口，所以说话总给人感觉慢上半拍。

凉界还没开口，艾希直接就走上前来，冷冷地看着凉月，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口无遮拦的小道士，你可别乱叫，”随即扭头看向凉界，“还有你，别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毛手毛脚的，小心我一棒下去把你撵成面皮！”

凉月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艾希，脸上的表情总是古井不波的模样，侧身做出了一个向里请的动作，说道：“请，舟车劳顿，还请里屋休息。”

艾希倒也不客气，没理会身后的众人，自己缓步走进了院子。

凉界对艾希的变化也有些诧异，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了吗？性格也挺活泼的呀，怎么这会又变成了之前的冰冷？

正思索着，韦正直在一旁低声问道：“我说小凉子，你这位大小姐什么来路，这么高冷？”

“我也不知道。”凉界看着艾希的背影轻声回答道。

“不知道？”韦正直愕然，随即勾搭着小兰的肩说，“小兰，咱不要灰心，你还是有机会的！”

小兰还没反应过来，韦正直说话的内容，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机会？我什么时候灰心了？”

韦正直看着小兰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副老父亲痛心的模样推开了小兰，指着她的脑门骂道：“竖子不足与某啊！” 说完，他跟那些围过来的大叔大爷、大姑大妈们打了声招呼就上了车。

小兰站在原地笑着说道：“哎，姐夫，你这回说的这个典故居然对了哎！”

韦正直从车里探出脑袋说道：“对你个头，赶紧上车，我们去接你姐回来，今晚要在小凉子家搞一餐大的。”

凉界跟韦正直交代了一下开小车小心之类的话，再跟大叔大妈们问好之后就跟着艾希走进院子里。而凉月在凉界进院子之后，看向前来围观的众人，也没有请进来做客的意思，微笑示意随后关上了院门。

之前在院子外面看看不到，在这条拱形的紫罗花通道下，是由一块块青石间隔铺开的路，而下边则是一潭不深的水池，水池是连接着小溪的，所以水很是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池子里的黑大草鱼正啃食着落到池底的花瓣，也有一些直接就浮出水面来抢食，见有人在石板路上行走竟也不惧怕！

凉界跟着艾希走着，突然发现艾希停了下来，感觉奇怪，他也停了下来。

艾希起初在外面看着没觉得什么，但当一脚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她很是震惊，越是往里走越是不可思议。

在这院里面，灵气浓郁，浓度几乎和灵界差不多，在这边的世界除非是那些所谓的隐士大能，不然怎么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将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聚集于此。

她又四处张望了一圈，同时释放出自己的灵识，这时才发现问题的所在。这院落竟是被三座阵法完美构建出一个复合聚灵阵，而且聚集来的灵子还被炼化存储在这结界当中。

艾希回过头来，看着凉界身后的凉月问道：“这院子是谁建的？”

凉月被艾希这么一问，有些愕然，看向凉界。

艾希这么问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院子的设计和布置确实是很漂亮，一般第一次来他们家的人都会这么问。不过，艾希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充满着欢喜的，而是类似逼问的态度。

凉月见凉界也看向自己，随后又是淡笑着说道：“这房子是哥哥设计出来的，然后我就请人按照图纸施工了，至于这院子的布置是我自己学了些园林设计弄的。我没什么本事，不像哥哥哪样能做大事，我做的这些是不是有些配不上哥哥的设计了啊！真是惭愧！让哥哥的作品蒙羞，嫂子动怒也是理所当然。”

凉界进到院子时，虽然也感觉得到灵气的充裕，感觉很舒服。但他没多想，以为是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在这宁静的乡下的一种舒适感。而且他并没有接触过阵法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如同艾希那般敏感。见艾希突然这么问起，而且面色不善，凉界感觉有些疑惑地说道：“怎么艾希？”

艾希瞥了一眼凉界，厉声说道：“你别说话，”然后冷哼一声继续对凉月说道：“没什么本事？真人，您说话可太谦虚了，这里面我能看得出的至少有三座阵法，你以山峰为卦，河流为脉，造了这么一个灵气聚集的所在，好大的手笔啊！”。

凉界注意到，艾希对凉月的称呼从之前的小道士变成了现在的真人，凉界感觉到艾希的语气中越发的不对劲！从她身上释放的灵压也不是之前的那种温和，她身上激发出灵子也不是之前的乳白色，而是渗人的血红色，那股血红色的灵子释放出的灵压充斥着嗜杀的气息。就连池子里的鱼儿也惊恐地四处乱串，慌乱一片。

凉界一手将凉月护在自己的身后，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希此时释放出的灵压相当骇人，直觉告诉凉界，若是艾希乐意，只要她一个念头整个村子瞬间便可夷为平地。话虽如此，但凉界完全不畏惧艾希的这股力量，毕竟自己打不过逃跑就是了。但是凉月不同，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就经不住艾希的任何攻击。

凉月在凉界的身后，两人都没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见到凉界挡住自己的那一刻，凉月原本微笑轻轻上扬的嘴角咧开了，显然笑得更开心了。

凉界皱着眉头看向发生奇怪变化的艾希说道：“艾希，你到底怎么了？”

凉界还在等着艾希的回答，凉月却是从身后一手拍着凉月的肩膀笑道：“哥哥，你这样挡住人家的视线说话很没礼貌啊！”

凉界回过头来，见凉月一脸从容，先是有些讶异，随后脑子一转想明白了。凉月只是个普通人，看不见灵子，自然是看不到此时艾希身上散发出的那血红色灵雾的恐怖。

凉月淡笑着对艾希说道：“嫂子，额不，你们还未结婚，这么叫确实是过于唐突。你是叫艾希姑娘吧，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道士，不才在阵法方面有些粗浅的研究，堪舆之术也是道家最基本的能力，没什么大不了的。”

凉界这才明白，艾希原来是对凉月整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产生了兴趣，缓了口气说道：“你原来是对阵法感兴趣啊，你好好说啊，这小子平日里什么正事都不干，竟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若是喜欢听他讲，我就让他给你讲个三天三夜。”

凉月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对凉界说道：“哥哥你可真好，为了老婆这就把亲弟弟给卖了哈。”

凉界一手搭在凉月的肩上，看着艾希说道：“反正你小子也没什么事做，你就跟我一起陪陪你未来的嫂子，你嫂子来路不俗，对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很好奇。”

凉月低声问道：“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差不多。”

之后，凉月带着凉界和艾希二人到葡萄架下的吊椅坐下闲聊。

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一黑木雕刻而成的茶盘。茶盘上雕刻着的没有常见的龙凤金蟾，而是山川河流与树木，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一座院落，那可不正是自己现在坐着呢位置么。这个茶盘上雕刻着的，竟然是他们村落以前的模样。

在茶盘上，还放有一个砂壶，配套的茶杯却是和茶盘一样的材质。而院落中的小溪源头，便是这张石桌旁，一个石雕孩童端着的茶壶中流淌出来的水。石雕孩童留有长发，一身道袍也分不清男女，面容清秀可爱，栩栩如生。

凉界笑着着看向自己这个怪胎弟弟，平日里真的是什么正经事不做，尽是这些奇思淫巧的东西。不过他也没曾想过要纠正弟弟什么，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对的，什么东西才是错的。既然挣钱养家的事不愁了就随他去吧。

凉界收回目光，再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奇怪的茶盘，做工程的他对木材有很大的偏爱，尤其是那些比较珍贵的木材，算是一种职业病了，看见木材就要仔细观看一番。这个黑木茶盘如此奇特，他怎么可能放过。

凉界用手轻轻地在茶盘上摸了摸，又凑上前闻了闻。茶盘表面没有上漆却是十分的透亮，摸上去的手感犹如玉石般温润，但看上去的纹理确确实实是木头。

凉界有狂惊喜，这居然是一块质量上好的沉阴木，而且块头还很大！当是一宝啊，看得凉界两眼发光。

凉月看到凉界的这幅模样，歉意的对艾希说道：“嫂子，额，不，艾希姑娘，你一定是没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吧，他就是一个木痴，职业病了都。”当他看到艾希的样子时，不禁无奈笑了笑，内心说道：果然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见艾希也如同凉界那般两眼放光的看着，摸着茶盘。

在凉月看来，凉界的痴是出于对木材的喜爱，而艾希的痴，应当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对珠宝玉器的那种光泽天生就没有抵抗力。

但是凉月想错了，艾希喜欢这茶盘并不是什么女人的天性，而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从这块茶盘飘散出来的极其纯正的灵气，是与哥哥同样强大的黑灵气息。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块纯灵石，而且还是块黑灵石。

黑灵石可不是一般意义上了灵石。一般的灵石多为杂灵相互配比吸引凝聚而成，而纯灵石则是由单一颜色的一种灵子聚集而成，而单一颜色的灵子在没有其他颜色制衡的情况下是极其不稳定的，很容易因为彼此之间的作用力而炸裂释放巨大的能量。

但是，由单一颜色的灵子一旦聚集成功，那意味着它们被自身的强互作用力死死的固定在一起，结构将会变得极其稳定。如果将其重新脱离结构，从强互作用力上得到的能量将是空前的巨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拥有纯灵的御灵者那么少，而拥有纯灵的御灵者那么叼的原因了。

其实每个人在诞生的那一刻，都有选择拥有灵子性能的权利，只不过有的在刚刚纳入纯灵的时候身体就崩坏了，然后白灵进行修复。然后又会去尝其他的灵子，如此往复破坏与修复，从而找到自己能承受的纯灵或者是由各种颜色掺揉而成的杂灵，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某种平衡，然后以这种灵子的配比组建自己的身躯，最后降生在这世间。

在众多的纯灵中，黑灵所蕴含的能量位于首位，没有之一！所以黑灵石意味着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那个，我可以砸了这茶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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