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吃人的怪物（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凉界的身上。

对于凉父和马良刚才针对凉界的话，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十分的荒唐，逻辑不通，道理也不和。

原因很简单，如果说凉界不把人放在眼里这事，其实他小的时候就是如此，我行我素，哪里管你什么人情世故。

前些年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社会地毒打，变好了很多，凉界现在的这种情况，与其说变了，倒不如说恢复原来的样子。

至于马良后面说的，他们一家有钱之后就开始看不起他们这些亲戚，这一点倒是挺令人在意的。

他们家的两老还好，只不过凉月就变了。

以前他们家还很穷的时候，亲戚串门也是常有的事，也不见得凉月有多大的反应。

可是自从起了这栋别墅后，院门就常年关闭起来，就算是想来串门也必须提前通知。如果贸然登门，凉月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这其中就有不少人吃过闭门羹。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的后院平时是不允许外人人进去的，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宝贝。

有好事的人闲来与凉父凉母聊起这事，两老也是很无奈，且他们也不太想管这些事。毕竟，有人来访提前通知这事，两老也感觉到了极大的方便。可以提前准备好接待客人各项事宜，不必像一样那样匆匆忙忙不尽礼数。

至于后院的事，他们从两老口中得知是凉月在种花，不少人表示不屑。

心里还腹诽着：不就种个花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就算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泥土里长出来的虫，终究是变不成龙。拿朵花就当个宝贝藏着掖着，还怕人抢了去？

可是，在凉界他们家别墅建立一年后，所有的亲戚都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凉月把每一年收上来的花，分不同的品级做成了花茶，按一定的量分发给亲戚们共享。在喝到花茶的那一刻，他们由衷的觉得能有凉界他们一家是何等的幸运。

但是，每年花茶的量就那么多，亲戚却是每年都在增加，花茶也不可能每年供应他们天天都能喝到。

于是有些人心里就开始不平衡，觉得每一年都在减少，一定是他们家不想给了。脑洞更大的甚至能联想到他们家不给自己进入后院，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就像当年的“狗和华人不得入内”一样的道理。

此刻，听马良这么一说，内心积攒已久的愤愤不平更加的强烈。

可是，他们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这种愤怒是没来由的。东西是人家的，人家又不欠自己的，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但是，他们逻辑一转，又想到：如果最初不给那么多，或者是不给，那么自己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所以又可以跟马良一样理直气壮的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凉父。

凉界他们身边的亲戚或许是很过分，但在很多人身边同样是存在着这些人，把别人对他的好视为一种理所当然的行为。

大多数人总能想起很久以前扇了他一巴掌的人，却永远不记得那个曾经给自己一颗欢喜一整天的人。

凉界看了部分人脸上的表情，无奈摇头笑了笑。

“首先，你说我们家是看上你在市里有套房子才同意我姐姐嫁给你？对于这一点我不否认。”

此话一出，凉父脸上很难看，因为他感觉到很多人向他投来的目光充满着鄙夷，虽然那些人嫁女儿的心里也会和凉父一样。但通过集体贬低一个人，会让人产生一种自我提高的感觉，而且会让人上瘾。

凉父的目光里有火，恨不得直接将凉界按进池子里洗洗脑。白白供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话都不会讲，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马良的脸上从之前的愤怒变得有些得意，说道：“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自从我姐姐嫁给你之后，我们家可从你家拿过一分一厘？我爸妈初衷是好的，就问在场的姑姑、姑妈们，如果表姐表妹要嫁人，你们是不是也希望她能嫁给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不求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毕竟又不是卖女儿，而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的生活能有所保障。”

“但是，我就问问你，市里的那套房子是你的吗？”

“怎么又不是，虽然现在卖了，但是以前是！”马良气急地说道。

“不，以前也不是你的，是你爸妈的，如果严格意义上来讲，婚前你提供的信息不完善，不属实，这都构成骗婚行为了。”

“再加上成家后你也没有安分守己，一味天真地做什么发财梦，你们家几兄妹分家后你得到的钱，不管妻儿死活拿去搞什么破工程。”

马良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凉界说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而已。

“哼！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掂量掂量，能力支撑不起野心的时候就该去学习。就TM驾照科目一都懒得去考的人，还整天屁颠屁颠地开车上路，出了事还得姐姐去解决。整日游手好闲，都三十好几岁的人了，家里所有的开销全部靠姐姐带着两个外甥在外面做生意挣来的。”

凉界越讲越气，而他的二姐凉露却是羞愧地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你们家也真是够可以的，以前你妈还出去找份工作补贴家养，那是没办法，毕竟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儿子。现在好了，有了个儿媳妇，你妈也把工作辞了，全家就指望着我姐养活。”

“如果说帮忙带侄子还说得过去，但你妈就跟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广场舞。家里一旦没了钱，就叫我姐回家拿米拿钱。真是有什么妈就养出什么儿子！你说就你这么个废物，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

“凉界，你够了，你说我可以，但别说我妈！”马良怒吼道。

凉界向他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冷笑道：“别在这装什么孝子卖惨了，我不吃这一套，毕竟我说的都是事实。”

在场的亲戚们听凉界这么一说，而且这几年马良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是看在眼里，觉得挺有道理的，都收回了对凉父的鄙夷目光投向马良。

“够了！老三！让你姐夫走，我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犯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凉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对着凉界怒吼道。

凉界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身材瘦弱，有些驼背的老人，内心有些心疼，但他决定还是得说下去。

“爸，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你一味的纵容他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你以为你给他多一点钱，姐姐就能过的得轻松一点吗？你以为你给他多一点钱，他就会感激你吗？你以为你给他多一钱，他就能踏踏实实的做事吗？”

“不会的，爸爸，你以为我在外年我就不知道你给了他多少钱吗？我给你和妈的银行卡都是拿我的身份证办的，从你们卡里划走每一分钱的去向我都能查。这几年前前后后有几十万了吧，你看他成了吗？你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凉父也被说得无法反驳，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在看到二姐心痛的模样，还有她手里牵着的小手，凉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狠不下来。转过身了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姐夫，语气缓和了些。

“行啦姐夫，我让凉月叫辆救护车把这两个人渣拉走，你留下来。刚才你跟爸妈说的事我帮你，吃完饭今晚我有话要跟你们说，你必须在场。”

马良见凉界语气缓和了下来，还愿意帮忙，心里很开心，但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表现吹来，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面上过不去。于是面无表情地叫来凉露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屋里，并说自己要在这等救护车来了之后再去找他们。

见马良留下来，凉界也不多说什么，向艾希走来。

众人见事情基本也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也跟着凉父走回大厅，而艾希和凉界凉月三人却走向后院的方向。

凉母本来还想跟上凉界他们，好好地责问一番，但是一想到家里出了这么一趟事，闹了不少笑话，还是先缓解一下亲戚们的情绪，之后再骂也不迟。

凉界三人走在小溪旁的小路上，在不远处，凉界发现多了一道铁门。

“这里怎么多出了一道铁门？我记得上午是没有的啊。”

“这道铁门一直都有，只不过早上我没关。怕小孩们跑到后院折腾我那些花草，所以我关了起来。”凉月恢复了平时脸上总带着淡淡笑意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着。

走近了，凉界才发现，原来这道门开着的时候，铁门刚好藏到了灌木丛里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正仔细端详着这铁门设计巧妙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凉月的话。

“哥，你这次做得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这不光是姐夫没面子，爸爸恐怕也不好受，你知道他一向喜欢要面子的。”

在艾希最后一个越过铁门的时候，凉界一边关上铁门，一边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必须这么做，以绝后患！把姐夫的脸当着众人的面扒下，他若想再捡回去，就必须改变现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如若继续这样下去，那么以后我们家再对他怎么样也不落人口舌，顺了爸爸的意。”

“再者，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过几天我就要和艾希前往灵界了，到时候我不在家，这些人还不得生吞了你们？”

“哥哥你这是一石三鸟啊！可真是好算计！”凉月打趣着笑道。

“爸爸好面子，妈妈重亲情，大姐没什么城府，二姐呢性子又软弱，而你呢，除了这些花花草草，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要不是现在没有桃源村，不然你怕是要去与世隔绝，然后专心研究道学了。”

艾希知道凉界临走前，要有很多事情跟凉月讲，所以收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听他们兄弟之间的谈话。

听完凉界的话，凉月尴尬地哈哈哈笑着，说道：“哎，哥哥别这么说嘛。以前不是有你在吗，多我操这份心也是浪费。现在你要走了，那我自然要担负起这个责任，你就安心的走吧！”

凉界一听，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什么叫安心的走吧？这话怎么听得怪怪的？”

“嗯......确实有那么些味道，哈哈哈”

兄弟两人相觑都笑了起来。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此时已经到了种满彼岸花园子的入口。

“我是这样子打算的，这一趟，我也不知道会走多久，索性我自爆当一回恶人，你呢，继续与世无争种你的花，养你的草。实在不行，你再拿出你应有的威武出来。”凉界看了一眼园子里盛开的彼岸花说道。

“原来这才是你留下二姐夫的目的？”

“也不全是，最主要的还是想缓和一下姐夫和我们家的关系，是真心希望他能痛改前非，安安分分地与二姐过日子吧。”

“一个巴掌一颗糖？”凉月走在前面停了下来，转身伸手指了指彼岸花园子里，示意他们往里走。

“算是吧，毕竟他可是要二姐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两个侄子的爸爸，不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哎，要是当初发现他们家骗婚，爸爸没有死要面子极力地反对二姐离婚，今天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凉月低声叹气。

走进园子，凉界和艾希才发现，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门口的右边有一条用碎石子铺成的小道，因为是紧贴着竹子形成的围墙，所以在小溪那边是看不到的。

早上刚回来的时候，当时太阳东升，没有多少光线能照射进来，凉界站在门口也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全貌。

现在，残阳西斜，一束束昏黄的阳光如同实质的光柱般直插如林。园子西边的竹子明显要比东面稀薄得多，竹子与竹子之间有很多可见的间隙。

园子里除了石子铺出来的小道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开满了彼岸花，而且越往里走，彼岸花就长得越高，枝干也越粗壮，花也开得越大越娇艳。

也许是这小道蜿蜒曲折的原因，凉界感觉这个园子很大，要比他们家整个院子都大。走了一会儿，隐约间听到流水的声响，而且越往里走这声响越清晰。

不过多时，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红色凉亭，在凉亭的后面，一个直径约五六米的水车正在卖力的转动着。

凉亭的顶上是由红色琉璃瓦覆盖着，柱子由六根光亮的红色大理石支起，周围的护栏和亭下的座椅则是用白玉石雕刻而成。小道的尽头，凉亭下赫然坐着两者石雕的狐狸，一大一小。

在灵界当中，这样的玉石随处可见，没什么稀奇的，所以艾希并没有感到意外。但凉界可不同。他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两只狐狸。

大的那只正坐着看向小道来的方向，小的则是伏在大地脚下，闭着眼睡觉。

大的狐狸身体白玉如雪，九条尾巴却是朱红如血。凉界看了一眼红白的交界处，又用手指摸了摸，发现没有拼接的痕迹。

凉月见他这动作，笑道：“这是用这块整石雕刻成的，放心吧，没有拼接。”

凉界站了起来，用怪异的眼神上下看着凉月说道：“自然形成的白玉与鸡血石相互渗透，那可是十分罕见地，价值不菲。前院的茶盘还说得过去，我给你的钱根本就做不来这么多事，别告诉我这些也是你挖出来的？”

“怎么可能！真运气这么好我天天去买体育彩票了。”

“那你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凉界表情严肃的问道。

其实凉界最担心的，就是凉月便面上看上去对金钱不感兴趣。背地里为了这些东西又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就凉月的能力，做那些事简直不要太容易，就如制作毒品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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