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点也不神秘的插画师

“哗啦”窗帘被拉开，晨光微曦。

来不及刷牙，张小霜“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杯水进肚子，抓起速写本与0.3mm的超细黑色中性笔就打算万马奔腾，指点江山。

抚摸着粗糙的米黄色纸纹，刚划了一条黑线的张小霜顿住了。

一幅画的草稿，说重要也不重要，如果是特别精彩特别有“感觉”的草稿，那就太重要了。如果她把精彩的草稿画在纸上，到时候要移植到电脑里又要花费不少力气，而且移植进去的草稿会失去了“味道”，失去了那种神秘的“感觉”。

一咬牙，小霜克制住心里的激动，启动电脑，掏出已经好久没碰的手绘板。PS软件启动页面的英文快速跳动着，亦如小霜的心情。

“唰唰唰”笔芯咆哮着，一幅幅草稿出现在了名为【梦境见闻】的文件夹里。

张小霜一口气完成了20幅草稿，大框架完成后，她同时开着20个绘制窗口，来回反复一张张添加大细节，然后小细节。时不时轻皱眉头苦苦思索回忆，时而点开1号图看看，画画，时而点开10号图看看，画画。诸如这般，不厌其烦。

“咕嘟咕嘟

轰嗷嗷”肚子发出惊雷般的声音，小霜拿笔的手一阵颤抖，肠子在不受她控制地震动着。

“我饿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小霜一看电脑右下角，时间是13：29分。午餐时间都过去了，难怪会饿。再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小霜很满意，心里涌出巨大的成就感。这种甜蜜的感觉，大概初恋也比不上吧。

外出吃完早中餐，散步在公园里。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草，形形色色的人们，小霜一遍遍回想梦中的景象，和现实的景象做着对比。

“世界是相似的，却又不同的。”她想着。

回到电脑前，她开始描线了。

线稿比草稿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至于色稿，今天是不可能开始的了。

张小霜一边描线，一边回想梦境中的画面。笔下的世界徐徐展开，她既是个参与者，又是个旁观者。

1号图：花海中，一只蓝色皮肤的原野花妖眼露迷茫，身着纱衣，翩翩起舞，似乎迷失在花海的美景中。

2号图：在黑夜里，看不见的雾化为一朵朵神秘的兰花，原野花妖扇动着翅膀，躲避黑夜中的掠食者。

3号图：夜幕化为黑色的妖艳之花，月光破开云层，跨越光年而来。金色的蜜蜂在嗡嗡忙碌着，月光下依然在花海中流连忘返。

4号图：原野花妖的身后是花海，她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那里是一片原野，有绿色的草，也有金色的草。世界仿佛在为她欢呼，阳光张开了温暖的怀抱。

5号图：一只小白猫在画面中出现，它背向画面，抖动耳朵，即将转过头来，看向窥视它的人。世界似乎静止了，大气也不敢出。

6号图：小猫转过头翻了个白眼，鄙视着画面外的人。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跳着疯狂扭曲的舞蹈。

7号图：小猫背对着太阳，天空的霞光把它的轮廓完美地投射了出来。它全身都毛茸茸的，仿佛整个世界都爱它。

8号图：小猫优雅蹲坐于草地上，与原野花妖说话。风轻轻吹着，许多娇嫩的花朵从草地上钻出来。

9号图：在蓝天下，小猫歪着头看向画面。它的眼睛犹如蓝色的玻璃珠，晶莹剔透。它的眼球映出观察者的身影。

10号图：太阳下山了，风刮起来了，野草排排歪向一边。白色的小猫领着一只原野花妖往一个方向走。

11号图：在皎洁的月光下，小猫与原野花妖欣赏着萤火虫的舞蹈。

12号图：依然是月光下，小猫与原野花妖被一群发光的小精灵团团围住，巨大的花朵宫殿面向他们打开。

13号图：小猫与原野花妖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背后是暴龙荒原。他们在话别，原野花妖面露悲伤。

14号图：在荆棘林内的小鸟，羽毛鲜艳，用圆滚滚的大眼睛窥视着画面外的人。

15号图：荆棘林前，小猫站在原野花妖的肩膀上，把一朵小野花插在花妖的耳朵旁。于是花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女孩，穿着粉色的时装。

16号图：小猫一跃而下消失在远处的草丛中，原野花妖痴痴看着它的背影。风刮了起来，整个画面都在扭曲。

张小霜看着前面的16张图，发现小猫占领了很多画面。

最特别的是，有一些画面她在梦中已经忘记，但是在画画的时候，突然又想了起来。这些画面直观地呈现在她眼前，让她知道梦中的她和小猫竟然有这么多的回忆。

“我好像只跟了小猫一天一夜……”

于是，小猫带着她去玩了，多了一个人，确实更好玩了呢。

后面的4张图则记录了小霜在村子里的粗略见闻。由于这部分记忆比较模糊，她就展开了大胆的想象，添加许多怪诞元素进去。而她记得最清楚的细节就是自己身上穿的粉村姑了。

那件神装，远看就是一件粉白渐变的、活泼可爱，又加上顶级剪裁设计的连衣裙。

近看就叫人大吃一惊！每一根丝线，都晶莹剔透，闪着颤抖的彩光。它仿佛是活的，在风中轻轻舒展体态，柔软又炫目。

想到这里，小霜打算做个测试——如果她能够再次进入梦境的话。她有预感，梦境还没有结束。

*

睁开眼睛，她果然又进入了这个梦境。

她发现自己站在荆棘林前。这正是15号图的场景地点。就是在这里，小猫把她变回了一个人类的样子。转身背对荆棘林，这就是16号图的场景：眼前是大片的原野，时而轻风，时而狂风刮来，野草排排歪向一边。

“叮……叮……”

“什么声音？风铃吗？”

小霜环顾四周。

“我在你脚下。”

“什么！”

小霜急忙低头一看，然后大大的疑惑，大大的问号。

在她身旁的是一只小灰猫。小灰猫脑袋上有三道黑色的花纹。刨去颜色不说，它的样子和小白猫是差不多的。而且它的声音与小白猫一模一样。

“你怎么变成灰色的了？难道，是你戴上了这颗耳坠，所以变黑了？”

小灰猫的左耳朵上戴着一颗棱形水滴状水晶耳坠，这是小白猫没有的。

“我可以抱抱你吗？”小霜问道。这应该是一只陌生的小猫，与陌生的小猫接触，要先试探一下，看它愿不愿意接近自己。小霜先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灰猫站着看，没有动。然后小霜又轻轻把它抱了起来。

近看，水晶耳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折射着天空的蓝光，还会发出“叮……”的幻音。这种声音并不是耳朵听到的，但是它真的存在。

小霜摸了很久小灰猫，爱不释手。最后，小灰猫终于开口了，“你该进村子里了。”

“那你呢？你去哪？”

小猫用蔚蓝的眼珠子看着她，轻轻说道“我是原野的猫。”

小霜点点头：“我明白了。”于是小霜放下它，穿过荆棘林，到达小树林遮掩的村庄去了。她频频回头，看见小灰猫还在原地目送她，心里产生了奇怪的感觉。“拜拜！”

我们还会见面吗？会的吧，肯定！真是特别的小猫啊！

“叮……叮……”

如梦似幻的风铃声回荡在遗忘原野。

*

“这是哪来的乞丐女孩？”村民们指指点点。

张小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才一天没见呢，就认不出我啦？还是说，她身上的白衬衫牛仔裤真的很难看，像难民……乞丐？

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快累趴在地了。

“奇怪，我那个寄宿家庭在哪里？呼……呼……”

在寻找期间，她问了很多村民。

“大伯您好，您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

扛着锄头的大伯回过头来：“你的家？你是谁？你的家叫什么名字？”

“这……”张小霜一问三不知，急得满头大汗。昨天的梦境后半部分她真的记不清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叫张小霜。”她只能回答上来这个。太难了，我太难了！

扛着锄头的大伯摇头离去。

“不，不，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更多！我家里有一个大平房，旁边有2间小屋，其中有一间是鸡舍，里面有超过5000只鸡！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家主！”

“哦——”村民A的反应。

“是吗！”村民B的反应。眼里还闪着怀疑的光芒。

“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他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小霜一狠心，找到村头的茅厕，关上门偷偷换上了粉村姑。这下穿上了神装，大家应该认识我了吧！！

“有点儿眼熟。”有村民回应。

“这不是……这好像是黑之家刚认领的闺女。”还是大妈见多识广。

“喔，是黑之家的？我还以为没人要就可以领回家了。”某抽烟大叔冷哼。

跟着热心的村民大妈七拐十八弯，路过5棵歪脖子树，10棵马脸树，终于到达一个有些眼熟的巨大宅院。

“呐，就是这里了。”

“谢谢您，您真是热心肠！”

“小姑娘不用客气，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人孤苦无依，尤其是你这样的小姑娘！”

再三谢过热心大妈，张小霜看向眼前的大宅院。

“天哪，这真是我昨天住过的地方吗？难道是换了个角度的原因，眼前的房子看起来好高大上，要不是有点眼熟，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

“有人吗？”好安静，小霜小心翼翼喊着，心里的陌生感越来越强。

“嗒！”大栅栏门自动开了，吓了她一跳。小霜只能硬着头皮走进门内，站在庭院里。

“嗒！”大栅栏门又自动关上了。

这似乎是个信号。这是个自动门，门识别了家庭成员。

小霜抬头看看中午的大太阳，排除了这是个鬼屋的想法。

爷爷奶奶不知去哪里了，可能去果园或者蔬菜园了。房子的大门开着，小霜回到了房间，开始整理这个散发老旧气息的房间。由于一直没有见到其他家庭成员，小霜有些不安，尽量加快速度。把被子蚊帐还有一些衣物洗了，晾在天台上。天台上有个植物园，看起来经常有人照顾。小霜心里呼了一口气。站到天台的边缘往外看，视野十分宽广。不仅是天空的云霞，还有地面的建筑，远处的树木依稀可见。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太高的山之类的遮挡视线，除了近处的高大树木。

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巨大的遗忘原野，朦朦胧胧，占据了大片的地平线。

傍晚的时候，小霜进了厨房，打算尽量简单地解决晚餐。因为想起奶奶的话，奶奶似乎没有安排她做饭的工作。可是已经到饭点了，不管有没有安排，她也要进厨房了。

一个顶着鸡窝头，叼着面包的男孩出现了。他睡眼惺忪，然后呆住。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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