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陆姓男子

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天色渐亮，下着小雪。

倌许今天早早就窝在了火炉旁的躺椅上，自上一次李子勾几人离开小楼之后已经过了十五天，在这期间也没有人再来过这荒野里的小楼，他已经感觉到枯燥了。

火炉上吊着茶壶，茶壶里的水已经在沸腾，发出“嗤嗤”的声响，有白汽从壶嘴出泛出，随后又逐渐消散。

倌许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今天是除夕，往常的时候和尚已经开始准备今晚该吃的食物了，只是今年和尚恰巧不在，倌许也懒得去准备那些麻烦的事物，他向来追求简单。

况且这除夕也不是他的节日，凡间的事物大概也只有书本以及说书人的故事能吸引到他了。

倌许起身将茶壶提了下来，火红的光焰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映得通红。

他半眯着眼享受着火的温暖，在这暖和的环境中，他有预感今天会有人来这小楼，要问为什么，因为人已经站在小楼的门前了。

“咚咚咚…”

平缓的敲门声传来进来，珠帘撞击在一起的清脆响声也在同一时间回荡在小楼里。

倌许拉开小楼的大门，入眼的是一个长相平和的中年人，他仪表收拾得很不错，并没有给人在赶路的邋遢，只是被系起的头发上有着沾染到的雪花。

给人精致感觉的衣物便能看出他并不缺钱，温和的眸子里仿佛容纳着山川湖泊。

打倌许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就有着亮光。虽不知这人经历了什么，可他身上竟有着皇帝的灿金色，这说明他身上发生的事同皇帝有关，倌许起了兴致。

“请进。”倌许稍稍让了个身位。

“多谢。”中年人拱了拱手，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意味，可他分明不是读书致士的人。

进了大门，趴在柜台上的寄桦抬头抖了下耳朵，又趴了下去。

自打寄桦来了小楼以后，倌许晚上就没了人偶的骚扰，睡眠状态好得不行。

也不知道这人偶究竟是因为寄桦来了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已经用光了她能力的原因，她倒是就此沉寂了下去。

倌许也不管她，毕竟只要她不惹事就比什么都强了。反正她只是一个跟桂老三换故事的工具，倌许没指望她能做什么。

中年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他面带笑意的朝着倌许说道。

“我在来的路上碰上一和尚，他说这荒野里有一间客栈，能以自身经历换食物，我是不信的。”

“哦？这又是什么原因？”倌许有些意外的问道。

“因为啊。”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信道不信佛。”

“我是不相信和尚说的话，但我对他话里的一点很感兴趣。”

“哪一点？”

“我听那和尚说，你这能让人死后少走黄泉路？”他说得像是不甚在意，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张谄媚的面孔凑到倌许脸上去。“怎么做？”

倌许哑然失笑，这变脸的功夫可称一绝啊，笑完后，他回答道。

“说书。”

“那算了，我的人生可没啥好讲的。”说这话时，他往嘴里灌着自己带在腰上酒壶里的酒，眼神晦暗，显然他的人生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平淡。

想了想，他说道。“这样吧？我为你雕刻一件你能用得上的物品，你让我在这吃上一顿饭，再让我在这过上一晚上，如何？”

“你也是工匠？”倌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个工匠竟然能跟皇上混上事，有些门道。他笑着问道。“你这雕刻品能讲述你的故事？”

倌许并不在乎雕刻品是什么，他比较在意的是这雕刻品能否让自己体会到他的故事，就像人偶一样，倌许还是依稀从人偶中品味到桂老三的部分人生的。

“大概是能的。”中年人不太确信的点了点头。

“那成，我跟你换。”

倌许答应后就往厨房走，走着他又回过头来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中年人有些许的僵住，随后他装作自然的说道。“在下姓陆。”

“陆？”倌许咀嚼了两句，这人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倌许也不会强迫他说，反正能有个称呼就行了，点了点头，倌许继续说道。“可需要什么材料？”

顿了顿，倌许借着说道。

“算了，你自己进来选吧。”

说着他拉开厨房的帘幕，示意中年人跟进来。厨房里有各种木材跟玉，大抵上所有的材质倌许都有收藏，其实也不是倌许自己去弄的，是这小楼自己弄出来的。

小楼，可不仅仅只能住人这么简单。

陆姓中年人随手挑了块称手的和田玉就出去了，倌许则在厨房里捣鼓着给他吃的食物，他先是给中年人带了一瓶酒出去。

只见中年人已经开始在玉上动刀了，他眼中含着莫名的光，边动刀边问道。“掌柜的，你怕冷对吧？”

“是。”倌许将酒放在桌上，随口应了句就回了厨房。

玉质雕刻品可没那么容易雕刻成，至少从倌许刚才看中年人的速度来说，这东西大概明天就能完成了，难怪他只说一天。

中年人下刀的速度很快，倌许也没有太惊讶。一是他不懂这行业做成一件物品的时间要多少，二是这匠人能跟皇帝扯上关系，必然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工匠。

不过这都跟倌许没有关系，他只想知道中年人为什么敢说自己的雕刻品能讲述他的人生，就倌许自认为，速度过快的雕刻品是出不了灵性的，毕竟也不算是用心雕刻。

没有灵性的物品，又怎么能讲述他的人生呢？

想着事时，小楼已经自动将饭菜做好了，倌许将饭菜都端到托盘上，钻过帘幕将饭菜放在了中年人的桌子上。

这时一整块玉已经被中年人削去很多了，不过想要雕刻的形状倌许依旧是看不出来，也自然了解不到他想要雕刻的物品。

吃完饭，中年人带着玉跟着倌许去了客房，离开的时候中年人对倌许说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他。

倌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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