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里,龙耀将天王殿的四大天王全部都细看了一遍,那往生寺的住持方才出现在殿内。渡难年纪比那玄愚要大上不少,发须皆白,但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
“二位施主久等了,老衲俗务缠身,还请二位见谅。”
“大师多礼了。”
二人同时还礼,随后方南洲自怀中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渡难,
“此乃家父所托,还请大师过目。”
渡难接过书信后,拆开看罢后道:
“善哉,善哉。有劳施主了,还望转告令尊,我们往生寺定会按书信所说及时到达。”
方南洲并不知道书信的内容,当下便想要同渡难辞别,
“晚辈还要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渡难点了点头,对着那小和尚道:
“空惠,送二位施主下山。”
“是,住持。”
空惠双手合十,低头应道后对着龙耀二人道:
“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正当二人正准备随空惠走出千佛殿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老和尚。他衣衫褴褛,不修边幅,双目赤红的看着渡难问道: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可现如今有谁来渡我?”
还未等渡难开口,又一群人跑进千佛殿内将那老和尚围起来,为首一人对着渡难道:
“住持,这玄元师叔刚才突然发难,趁机打伤了罗汉堂的玄远师伯跑了出来,现在他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渡难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宣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对那人道:
“空悟,你护着那二位施主,莫要让你师叔误伤了人家。”
空悟闻言赶忙将龙耀及方南洲挡在身后,
“二位施主莫要惊慌,贫僧定会安全的带着二位走出千佛殿。”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他此时心里并没有底气,只得默念一声“佛祖莫怪”,而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渡难身上。渡难看着玄元,叹了口气道:
“玄元,你入业障已经数年了,怎得还解不开?”
那玄元听见“业障”二字,身上气息暴起,磅礴的真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扫去。空悟不过是归虚境中期,根本顶不住玄元的散来的真气,但是住持让他护着龙耀二人,他也没有丝毫退缩,直接将全身真气倾泻而出。
就在玄元的真气就要碰上罗汉堂之人时,渡难随手一挥袈裟便将玄元的真气悉数散尽,
“玄元,你今日已是病入膏肓,若你再不醒来,我只能将你锁入无渡山顶了。”
“哈哈哈哈……”
那玄元老和尚听后,却大笑不止,
“无渡、无渡,佛门无不可渡之人,我曾苦渡世人,可现如今何人渡我?”
面对玄元的发问,佛法高深的渡难一时也是语塞,而玄元双目比之前更为赤红,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今日我便毁了这千佛殿,看这满屋佛陀到底有没有前来渡我。”
渡难一听,立即呵斥道:
“玄元,休要妄言,我佛门重地岂能容你造次。”
“当初我遁入空门之时,你亲手为我剃度,告诉我‘万千佛法微妙,我佛门无不可渡之人’,十五年了,可曾有人渡我?”
“玄元,你的执念不消,业障难破。”
“吃斋念佛数十年,既然佛不愿渡我,那要这满屋佛陀有何用?”
玄元怒喝一声,随后气势再涨,一股真气直接冲着千佛殿的佛像而去,渡难叹了口气道:
“终究是无法避免了,玄元,莫要怪为师心狠了。”
渡难真气外泄,先是护住那满屋佛像,而后身形一闪,左手使得大力金刚指,直取玄元丹田。只一下便打的玄元气息紊乱,退后数步,渡难立于玄元数步之外,神色悲戚道:
“玄元,怎得还不醒悟,当真要为师动手不成?”
玄元远不是渡难的对手,但他佛心已死,当下闭上眼睛道:
“出手吧,正好让我去问问那漫天佛陀,既然佛门无不可渡之人,为何我渡世人他们却不渡我?”
“佛不渡人人自渡。”
一直站在空悟身后的龙耀,方才得到玄愚的指点后,好似开了佛心一般,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玄元听后睁开眼睛,盯着龙耀反问道:
“佛不渡人人自渡,若人人自渡,还要这佛有何用?”
龙耀从空悟的身后走出,对着玄元行礼道:
“念佛时即见佛时,求生时即往生时;三际同时,更无前后。此谓之佛与你我同在,大师莫要被执念蒙蔽了佛心,佛心不在如何见佛?”
“佛门无不可渡之人,若是佛与我同在,这十余年为何不渡我? ”
“佛不渡人人自渡,人不自渡佛无渡。佛门无不可渡之人,但是首先你得有自渡之心。”
玄元身上气息平静下来,双眼赤红消散了三分,他看着龙耀再问:
“十余年了,我已自渡,可佛在何处?”
龙耀听后却反问玄元,
“敢问玄元大师,何为佛?何谓佛?”
“何为佛?何谓佛?”
“何为佛?何谓佛?”
……
玄元喃喃自语的重复了十余遍,他再次抬起头时,眼里赤红已经消逝了五分。他看着渡难问道:
“何为佛?何谓佛?”
渡难心中思索片刻,但却不敢妄自回答,若是回答有失之前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玄元见渡难莫要回答,转头望向龙耀,
“何为佛?何谓佛?”
“渡人者圣,自渡者僧,渡人自渡者佛。圣为人,僧为人,佛亦为人,此皆众生。”
玄元听后,喃喃自语片刻后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再看时眼里已然恢复了清明,他看着渡难道:
“师父,徒儿愧对佛祖,修佛数十年却入了业障,还差点毁了千佛殿。”
渡难见他解开了心结,将一股真气汇入玄元的经脉之中,
“解开了就好,你师兄弟都等着这一天。”
而后他对空悟、空惠道:
“空悟,你带人将你玄元师叔带回罗汉堂治伤;空惠快去敲钟,命众人到方丈院集合。”
“是,住持。”
那二人齐声应道后,渡难看你龙耀道:
“还请公子受老僧一拜,今日之事若无公子在场后果不堪设想。”
龙耀见此赶忙回礼,
“大师言重了,我也是受了玄愚大师的指点方才有所感悟。”
“老僧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解答。”
“大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
“渡人者圣,自渡者僧。为何渡人者多为僧?”
“世间之人,修佛所为的皆为自渡而已,吃斋念佛、救人行善,只不过是在渡人的过程中寻求自渡之法。而我们空门之外的人,修行所为的便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渡人的过程中便是舍弃七情六欲的过程,此谓渡人者圣,自渡者僧。”
渡难听后茅塞顿开,脸上的笑意中带着三分无奈,七分自嘲,
“公子佛心纯净,老僧自愧不如,还请二位在这千佛殿中歇息片刻,老僧有薄礼相赠。”
龙耀本欲拒绝渡难的好意,但此时的方南洲却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便临时改口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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