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嬴武篇）第一章 有罪之人

整洁的衣物，寸头，坚毅的神情，是一名维安的标配。

嬴氏一族，是协会中一位王的后代，负责管理协会中的所有安保工作，维安署就是由嬴氏一族掌控并维持的。受家族影响，他们多有着异常强烈的正义感，正直而善良。

作为嬴氏一族的成员，嬴武，自然也同样如此。

十年前，二十一岁的他，年轻气盛，又因为异常出色的枪法而被调到第五区，作为特别行动组成员，但也是在那一年，他欠下了一生都还不起的债。

即便枪法再好，也不可以违抗命令，在市民聚集的地方随意开枪。

嬴武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衣服碎片，还有趴在地上委屈哼唧的变异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身影，即便自己来时只远远地看到一眼，但也还是觉得，那像是自己照顾了十年的白顾意。

地上留下了证据，嬴武用镊子轻轻夹起那染血的衬衫碎片，装入密封袋当中，下面染血的泥土也一并采样，一边安抚着那两条变异犬一边回到车内，等待秦然回来。

“可惜啊，就差一点，如果没有那个人……”回到车内的秦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嬴武的异样，还在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次行动。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秦然拿出梳子将鬓边散乱的辫子重新梳好。

“回维安署。”嬴武拿出装有衣服碎片的口袋晃了晃：“我们至少可以知道这是谁。”

见秦然没多说什么，嬴武也就打开车载电台，专心开车。

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嬴武很慌，他害怕那个人是白顾意，他不希望继白魁之后白顾意也成了暗流的人。

有些事情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嬴武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圈狰狞的疤痕，手腕的伤让这只手再也无法进行精密的动作。

他亲手断绝了自己余生开枪的机会。

维安署距离不远，但这几公里的距离却像是开了万年一般。

将样品交给化验人员的时候，嬴武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秦然上前两步，嬴武只是简单瞧了他一眼便放他进去了。

秦然虽是暗流出身，但也跟了嬴武几年，维安署的对他多少还有几分信任。

“哒，哒，哒。”

手表指针每走一下都会发出微小的声音，嬴武双手抱头蜷坐在外面，手肘顶着膝盖，倒像了候在抢救室外的家属，提心吊胆。

“两千五百二十六，两千五百二十七……”

一下下数到两千五百三十二秒，检验结果才被送了出来，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身后跟着秦然，有些别扭的走出化验室。

基因的直接比对，现存的科技只用来检测是否是这个人的话，速度还是快的。

“检……检验结果出来了，不是白顾意。”那工作人员这样说道。

“真的？”嬴武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我这是少欠了一笔债啊。”

“所以你担心个什么劲，我们回去吧师父。”秦然走到嬴武面前拍拍他肩膀：“白顾意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不是吗？你比我更清楚。”

回到嬴武家中，秦然犹豫了一会儿张口问他：“说起来，你先是对他的脑子动了手脚，然后又派我去保护他，这是为了什么？把他变成傻子然后保护起来？”

“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我这是预防犯罪好吧，如果不封存那些情绪和思维，白顾意早晚也会随他哥哥一起归属于暗流。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哪怕埋没了他的才华，我也不能让他为暗流工作。”

“你真的认为这是对他好吗？”秦然轻飘飘的留了这么一句话，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嬴武住的大片居民楼中罕有的小独栋，有整三层和一层小阁楼，偶尔有行动小组来的时候，就会在嬴武家暂住。

秦然也住在这里，因为没有妻儿，父母也不在身边，嬴武倒也乐的与这唠唠叨叨的前暗流成员同住一栋楼，只是这样的话在家里走一趟就需要多开不少的锁。

嬴武留下秦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家伙能上的去暗流的网络。

松了一口气之后，嬴武觉得有些乏了，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准备看会儿新闻。

刑事案件，暗流与协会之间的谈判，新发布的政策，反正都不是些大事，嬴武唯一注意到的是在电视右侧滚动的一条消息：“据协会与暗流统计的人数报告，世界人口将在半年后达到顶峰九十亿，届时将举行一系列活动……”

“活动……等真的九十亿的时候，谁还有心思搞活动啊。”嬴武翻了个身，不住摩挲着左手戴着的指环。

是的，嬴武也知道审判游戏的事情，也同样在开启之前拿到了自己的系统。

父亲没有允许自己放下枪支，他总说自己能够用这优点拯救更多的人，那一次失误只做出了些嬴武自认为根本没有效果的惩罚，当父亲得知嬴武自己挑断了右手以后反倒发了比他犯错时更大的火。

“这是一个管理系统，等到进了游戏，就先用里面的积分把你的右手治好了。”

当父亲的总是这样，只想让孩子去做他认为对孩子好的事情，从来不给孩子自己选择的余地。

“我一点也不喜欢维安这个工作，烦死了……”缩成一团，电视一关，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中，人群中的尖叫，刺耳的车胎摩擦声，剧烈的爆炸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交织，突然街上所有人的头都转向嬴武，无数双眼睛看向自己，其中不乏有不自然扭曲的头，变形的脖颈即便已经拧成了麻花，也依然跟着嬴武的方位转动。嬴武想逃，却怎么也躲不开这些鬼一样的视线。

在梦中奔跑，天空也逐渐暗淡，一只只眼睛在天空中睁开，血丝遍布眼球，仿佛在质问他。

街道尽头是自己的父亲，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用手中的枪支发射出一枚烟雾弹遮住了所有人的眼，以及天空的眼，但视线一转，最终嬴武的胸膛中还是有一只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眼睛。

嬴家所有的孩子，除去小部分因为身体因素做不了维安以外，剩下的基本都在从事治安工作。

维安这一职业，是这个氏族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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