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长乐赌坊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崇武心中暗警，手握解手刀把，慢慢向前走去。

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闭门休业，张崇武近乎无人的街道上前行百米，才看见一漫头白发的老汉临街摆放着售卖馄饨小吃的摊子。

张崇武走到馄饨小吃摊子前，坐在外侧一张四脚八叉凳上。

摆馄饨小吃摊子的老汉见来了生意，满面笑容地走到张崇武近前。

老汉伸手摘下搭在肩上的干布，一边擦拭着张崇武面前的食桌，一边问道：“这位贵客，可是吃碗馄饨？”

“老人家，你这馄饨怎么卖？”

“小老儿我这馄饨料足汤老，绥钱十个铜子一碗！”

“好，那就来上一碗。”

“好嘞！贵客你稍等，马上就好。”

老汉生意开张，乐呵呵的离开去煮馄饨去了。

黄泥矮炉上小耳锅里的汤水始终烧得滚开，将馄饨放入滚水里一氽，馄饨便一只只泛上水面。

老汉用铁勺轻拨，待汤水又开始翻滚，这才将馄饨盛进陶瓷大碗里，加舀入鲜汤，撒上把葱、蒜、香菜沫，滴上香油，双手捧着端到张崇武身前的桌子上。

“贵客你慢用。”老汉随着递过一柄白瓷小勺过来。

张崇武接过白瓷小勺在桌子上的碗里翻了翻，食物的香气顿时溢了出来。

张崇武没有着急去吃，而是先从怀中掏出十个致公铜钱摆放在桌子上，道：“老人家，这是馄饨钱，你老数数？”

老汉眼睛一扫见是致公钱，并没有马上收走食桌上的十枚致公钱，反是笑着说道：“贵客你这钱多了。我这馄饨十个绥钱一碗，但你这是致公钱，只需六个即可。”

“老人家实诚人，生意做的童叟无欺。无妨，多出来的算是后生晚辈对你的一片敬意。对了，老人家这绥城的街道上怎么冷冷清清的啊？”

“贵客的心意小老儿我心领了，规矩就是规矩，一碗馄饨售卖十个绥钱也就值六枚致公钱，就只能收六枚致公钱，万万坏不得。”

老汉伸手只拿起食桌上的六枚致公钱，剩下的四枚致公钱仍然留在食桌上。

“贵客应是刚到绥城吧？城门这冷清那是因为全城的人几乎都跑去长乐赌坊看热闹去了。昨夜雨大且长，进出城的人自然就少，贵客莫要多心，无碍的。”

显然张崇武的紧张警惕老者是看在眼里的。

“那长乐赌坊仅是一个赌场而已，有何事竟能惹得全城的人前去聚集？那老人家怎么没有去啊？”

老汉呵呵一笑，道：“贵客难道不知今天是北四城的当家人在长乐赌坊决定金山的最后归属？长乐赌坊做东放出赌盘花红，赌金山最后归属北四城的那一家。”

老汉说道这四周看了看，没在见有其他的人，这才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这不是绥城的褚家也在其中，住在绥城的人也不好不去给褚家的掌家大爷捧场助威不是？

至于小老儿我那是因为年轻时好赌成性败了家，当众立誓用不再赌，绥城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去凑这热闹，褚家也不会难为小老儿我的。再者说了，小老儿的孙子可是一早就去长乐赌坊那里了。

呵呵，人老了，话也就多了，贵客不要听小老儿瞎叨叨，赶紧吃馄饨才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老汉笑笑，拿着六枚致公钱去黄泥矮炉那边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张崇武得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松下心来，拿起白瓷小勺舀着碗里的馄饨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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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赌坊内，虽是大白天的，可还是点起了牛油大烛，将宽大的大堂照得通明。

宽大的大堂之中不像往常人满为患，杂声乱响。

许多赌台也都空空如也，只有大堂正中那张宽大的赌台各据一角的椅子上端坐着四个人。这四人每个人的身后不远处侍立着五个精悍之人。

上首坐的是一身穿华服的中年人，身材枯瘦，面容冷削严峻，一对细长双眼闪烁着点点寒光，有如石像般端坐在方椅之上不动亦不言。

赌台左首方椅之上坐着的人却是一个便便福态之人，一身铜钱暗花锦缎长袍，气度从容，面露祥慈和气，双眉斜飞人鬓，目光奕奕有神，一双手掌，更是白如莹玉，此刻正手握茶盏，轻吹青瓷茶盏里的茶叶，悠闲的轻呷一口。

右首方椅上则是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中年人，一张马脸微黄，嘴上正在喋喋不休的说道：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自从老金刀病死后，这翠柏庄也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骆仰天还没有来，这还把咱们放在眼里吗？

要我说这事不带他翠柏庄就是了。事后他翠柏庄要是有什么疑异乱伸手的话，咱们三家难道联手还灭不了他翠柏庄不成？”

上首华服中年人依旧不言不动，左首便便富态那人依旧喝着茶水，两个人仿佛都没有听见右首中年人的话一般。

“啪”的一声，坐在下首方椅背对大门的人闻言却拍案而起。

“呵呵，也就是金刀无敌骆玉昇早死了一年，否则的话就凭你韩赞周也敢坐在这说这话？”

拍着赌台站起来的也是个中年汉子，只见他劲装洒带，身材威猛，须发如戟，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天生一副不怒自威正气凛然的相貌。

“哼，骆金刀是骆金刀，他儿子骆仰天是骆仰天。

本来就是，大家说好的事，让咱们都在这傻等坐着快两个时辰了，就算是他金刀无敌骆玉昇活过来坐在这里，我韩赞周也敢说这个话。

谁不是屁股后面有一大堆的事，那个有闲工夫坐在这里等个没完？他骆仰天一天不来咱们坐在这就要等上一天，要是他骆仰天一年不来，难道咱们还要坐在这里等上一年不成？你胡翼有这个功夫，我韩赞周可没有？”

“放屁，谁让你等上一年了，无非就让你在多等上一个时辰罢了，褚兄和玉先生都没说什么，你哪来的那么多话？”

“本来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为的就是求个公道，还特意请了玉先生来做公证，难道还不许我韩赞周说个实话不成？”

微黄马脸的韩赞周忿忿说道。

“那个不让你说话了？谁家不还有个急事的时候？兴许翠柏庄的骆仰天临时遇到了什么事，只是耽搁了一下罢了，决定金山归属这么大的事，想他骆仰天也不会不来。”

“骆仰天真的临时遇到事了，不过他可能再也来不了这长乐赌坊了。”

坐在上首身穿华服始终不言不动的姓褚的中年人突然阴恻恻的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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