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优莉奇道：既然武科选拔不能取消，那又怎么选择院内最强的学员参加星辰祭……啊！对了……优莉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只要胜利者由法科的学员替代就行了！”

启云微微一笑，精灵的聪慧着实令他满意。启云又道：再问你个问题，优莉，你觉得这所学院的导师们会选哪位法科学员来替代武科学员？

精灵一阵沉默，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应该是有那法科第一人之称的雷动……但疑惑还有，优莉依旧有些不解，于是又问：可这于武练竞速有什么关系？

规则一旦暗动，掌控者则由教育者变成辅助者。启云继续解释道：低阶法师作战第一条，能远攻的战斗绝对不要近战。只要那雷动还未到达高阶魔导等级，就必须受到这条铁律影响。咱们代入设想一下，假如雷动的对手是低于自己数个等级的武者，但法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稳操胜券。当然若是法师拼尽手段，也未必会输。但一个贵家少爷又怎会去赌博不能稳赢的牌局呢。雷动也不可以赌，身兼法院第一人的荣耀会让他失去这份血性和勇气。所以选拔一旦开始，老师便会放权，只有改变学员获胜的规则，雷动才有必胜的条件。而在众多的武斗课题中，能让学院导师觉得有完美胜算的只有一个项目，那便是武练的竞速比赛。优莉听得更加糊涂了，于是又问道：优莉不明白，竞速比赛同样不是法师的特长，导师们要如何帮雷动取胜？

启云拿起水杯轻撮一口：优莉，你可记得我在书库数月研读。在那其中我曾找到许多禁止学员鉴赏的隐秘文册，而这里就有这座学院所有学员的名册档案。当然，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中我更是详解备注，而雷动便是首选几人。

启云继续道：雷动的家族有一种秘法，家族称其雷神法决。是雷家的族传绝技。这种秘法能展现很多特性，其中一个技能就可使人身体膨胀收缩，进而加强个人体魄强度，再以魔力做动力，便能使出爆发式的高速移动。所以，武练科目正是此法所持特长。但这种形态的维持，需要的魔力极为庞大。不过，只要魔力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那秘法能继续运作，也绝非没有可能。然而对于一家顶尖的魔武学院来说，能远程输送魔力的技术手段当然不止一个……后面的话启云没有再说，但聪慧的优莉似乎找到了答案：难到说导师们会在比赛选拔时，暗中帮助雷动作弊！

作弊？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也是雷动选择武练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雷动不是笨蛋，他知道武斗的选项不多，但无论是个人选拔，还是团体会斗。法科第一人的他无意是最受注目的，而自己想要获胜，外界导师的帮助则必不可少。但想要在上百名观众学员以全视角的观看下大作手脚，这无疑是极其不现实的。但武练不同，这是由学院法阵所创造的个体空间，学员想要观看比赛，只能在魔法水晶的荧幕中观看立体影像，而有这种掩体的条件下，旁人查觉有人作弊的概率微乎其微。启云站起身体，过久的坐姿让他有些腰疼，他直了直后腰，一旁的优莉连忙替他捶背。启云缓缓又道：人是一种奇特的物种，它们在自然中会形成集体，集体中却又以个体生存。而其中的个体一旦强大到可以威胁其他人，其他的个体便会形成新的集体共同抵抗。如果雷动以过于强势的手段碾压众人，很可能引发新集体的阻碍，从而影响比赛的结果。这是生物生存本身无法磨灭的互依性。而我们的智者雷副院长，魔法天才的爷爷，一个年长智慧之人是清楚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不会坐势这意外可能性的发生。而想要雷动获胜，新集体就必需在诞生前失去战力，所以，为了抹杀无法预料的一切可能，这个慈爱晚辈的长辈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增加比赛难度！”……

……

时间回到现在，比赛已至半场，启云终于来到楼层顶端，在那里，是被前排学员扔弃的负重布袋，又见布袋上布满了泥土鞋印，它泥渍的凹深似曾表达过主人的种种不满，启云丢掉负重，余下的目光又像发现了什么……

那是其中的一个负重包裹，启云将其打开，拿出里面的物事在手中一颠。却是一个不足半斤的黑色石头……

启云冷声一笑，将那石头远远抛出，停下的脚步则再次迈动。

第三关，迷雾森林，此关如名，这是雾的世界。在这里，普通人的视野会模糊到难见手指，最有感知的动物会在这迷失方向。然而来到此处的启云，心中却如落定的大石。只见他慢慢闭上双眼，暗暗感知空气的流动。在黑暗的无际中，在他人无法探知的领域中，启云看见，身旁一个个的微量元素宛如欢快精灵般在虚空中跳跃，它们彼此嬉闹，同时还不忘向自己打着招呼。启云突然睁开双眼，身体犹如受到谁人指引，缓缓走入一处捷径……

原来常人只知自在体不能使用魔法，却很少人明白他们感知元素的亲和度要比同职业法师高出数十倍不止。此时方位难辨，却是启云隐藏不露的反击处所。

迷雾森林没有规律，它们因不同的时间变化不同的位置。所以即便是评判现场的导师，也需要让意识在森林中反复探索，直到筛选出正确的到路，才能让雷动走入正确的方向。

真是难缠，竞速比试，个跑个的，这人怎么老是跟着我不放？某处，雷动口中牢骚。视线依稀间，后方的身影忽闪忽现……

雷动，你别要心急，迷雾森林深浅难测，即便旁科学员走上几个时辰也不足为奇。那小子用真气感知你的行动，怕是发现了什么，你且多听指挥，先在此处绕上几圈，那人跟你无果，自然退去。雷动的脑海中响起声音，当下稳定心神，便也传声道：刘主任明断，雷动自当遵循……

启云走出森林，呈现他眼前的是望不到边际的大峡谷，而悬崖两壁则是有着数十根粗大铁链系接的简易横桥。

这里便是武练的第四关，铁锁横桥。这个关卡的规则很直接，来到这的学员不能使用武技，只能用体能和力量通过，若有不慎掉入悬崖者或偷用武技者会被取消参赛资格被法阵送到场外。

启云来到崖边，周围没有一个学员的身影，他在这孤寂的峡谷中，就只听见一个个鹰鹂发出生命的鸣叫。“注：鹰鹂是这个大陆的魔幻生物，它鹰头却食草，它鹂身却无爪，它较为温顺，时而却是异常暴躁，它们多受人类饲养。星海学院的后院养殖处，便有许多这种飞禽”。

启云抬头，一张淘汰名单的透明光幕在上空漂浮。在那里，他看到了目前为止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员，而那光幕中的则正写两个大字“李明”……

启云笑了，得意的激动再难掩饰，他用手捂住嘴，却依旧嗤笑了出来：雷动，你可知道，无法认知的强大，会让个体产生妒疑，你的实力展现，无形中引得旁人暗暗跟踪。为了保证你的胜利，学院不得不用野兽阻碍李明。然而，作弊者们，你们不会知道，胜利大门在你们放出这些飞禽的那刻便已然悄声打开，而你们的选定人，走入的注定是上锁的那扇……启云再次闭目感知，在黑暗的下方，微元素的朋友们正代替双眼，牢牢地锁定低飞的鹰鹂，下一刻，他纵身一跃，在黑暗的深谷中飞往胜利的方向。

……

雷动很兴奋，因为视线的前方便是胜利的重点。雷动很疲惫，因为维持高速移动的他耗光了精神。魔力可以远距离补充，但体能和精力不会，雷神法决的维持让他如即将散架的傀儡一般虚脱无力。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导师和自己的决断，已将所有会输的因素尽数排除在外。自己现在就算是爬，也不会有人阻止他最后的胜利了。

雷动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想，这是和李明一样的幻境。他获得了胜利，被爷爷看好，在星辰祭被皇族赏识，迎娶了白富美，在无限美好的生活中成了人生赢家……

然而当现实的打击真实降临时，他的幻想很快被一声啼鸣打破。雷动疑惑的抬起头，在他视线的上方，一场宛如现世电影般的疯狂景象正在亲勤奉献……

……

那是一只鹰鹂，可为什么它的头好像在爆炸？……雷动满是疑惑，对于这场奇异的表演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演剧的舞台还在继续，每次头部的火焰打击都让鹰鹂发生悲鸣……很快，这只大鸟承受不住打击，它像似一个炸弹，仿佛被战机无情投落，将用自己仅有的存在，把所打击的目标无情抹杀。

轰！一声巨响。大鸟的坠落卷起了无尽的烟尘。雷动被迫停下脚步，周围的烟雾让他无法看清前方。然而，就在那极为模糊的视线中，雷动依然在指缝里看到了烟雾中的动向。那是一个少年，他差不多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狼狈的从大鸟的羽翼中爬出，然后站起，向前跑去……

……沉默，无法严明的沉默，雷动认出来了，那是特等生启云！本该是此刻落于最后的选手，他为何在这里？但这一切又好似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将自己反超，跑在最前，即将把自己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他将以第一名的身份出线武科选拔……

雷动从茫然转为惊醒，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他感到了屈辱，被弱者打败的耻辱。他那不甘的怒火化做了力量，将原本干瘪的精神空间变成了如灌了铅的水袋。他再次蜕变，雷神法决的加速模式也跟着显现……

臭小子，你别太得意了。本少爷可没认输呢！雷动在后面大喊道。

……

愤恨的怒火已充斥脑海，自身的尊严驱使着雷动不停奔跑。那强力的加速魔法，使自己很快超过了对手。正当他为此暗暗得意之时，那本该回光返照的水袋却也已然干瘪。天堂与地狱的位差交替，雷动瞬间变成了濒死的溺水者……

雷动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但执手可及的终点仍旧让他继续前行。然而，正在处于极限状态的大脑却不停的向他发送着警告。雷动知道，自己要没力气了，自己要输了……因为那个半路杀出的小子……好像又跟了上来了……

启动备选模式，支援部，展开法阵，准备传输魔力。沙漠平原处，刘高站在高台上，对着手中的通讯水晶正沉声说道。

可是…刘主任，魔法水晶正播报赛况，场中有学员正在观看比赛，若我们再多干涉，怕被……水晶之中还未说完，刘高却突然打断道：无妨！事后就用增加难度的理由搪塞，你们只需要记住，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现差错！

雷动虽未回头，但思想意识依旧感觉对方正在超越自己。雷动开始绝望，但作弊光环却为消失。在他的正前方，一座高约三米的巨大火墙突然升起。它的出现封死了通往终点的直线去路，而在它的两端，左右两侧却是分别留出一个半人高的逃生洞。可笑的是，学院导师此刻亦为了表面公正，就连洞口的分列，也是间距有序，毫无半分偏差。

雷动高兴坏了，因为前方右侧的逃生洞和自己的前行方向形成了一条完美的直线。而和自己有着些许位置差的对手将要面临最后的抉择……他是舍近求远选择左侧通道？还是把自己撞开走入右侧？

然而自己对这一切都已失去兴趣了，因为雷动已经进入逃生口，向着自己的胜利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雷动即将通过洞口，雷动即将步入终点，雷动的嘴角慢慢翘起弧度。雷动仿佛看见自己胜利……雷动仿佛再次看见美好未来的幻境……

然而就当雷动和场外的辅助导师都以为一切都要落下帷幕之时，奇迹却又出现了…

尽管面前是一面无法越过的高墙，是扇关闭胜利的大门，但仍能打破如此困境的人，才会被称为是真正竞技者的“必胜信念”！启云心中说道。

启云就在雷动即将通过火墙通道之时，终是抛却所有思绪，他竟以最直接的方式，用最野蛮的冲刺，带给所有人最意想不到的前进姿态，就那么直直的冲入火墙……

而那仿若着了火一般的球形人影，则带着无数看客的惊讶表情，翻滚着冲过终点……

雷动呆了，懵了，自己捍卫的荣誉与精心设计的胜利，被这个特等生，学院公认的蛀虫狠狠践踏！他的心中有一万个不甘奔腾而过。自己本该完美的得胜选拔比赛，然而就这样被对方轻易夺走。他呆愣在原地，对那所谓名次前后也全然不顾，暴走边缘的情绪，终于让他对着已经昏迷的启云发出了呐喊：你……你就是个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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